翎沧果然是醒了。[浏览本书最新章节,请登陆]
甫一睁眼,就看见个男人低了头灼灼的看他,多年军旅生涯让他本能的将这人一掌挥开……天策府的啸如虎本就是个濒危拼命的招式,竟让他不自觉的用了出来。
“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裴元冲进来的时候,箜篌正狼狈的在墙角的残骸里挣扎。
燕翎沧半支起身子,面色惨白却一身的煞气。
“燧烨将军好大的官威。”裴元冷哼,自去墙角把箜篌拎起来,迅速查验了一下他的伤势。
翎沧却是一怔,他认得裴元,这个冷面冷心冰雕一样的万花弟子,曾应李承恩将军之邀,过府诊治过伤患。
“燕翎沧见过裴先生,”顿了一顿,又续道,“多谢先生活命之恩。”
“免了,我不过是拗不过人情而已。”裴元见他就心烦,看看箜篌的倒霉样子,更烦。
燕翎沧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挥退的,竟然也是个万花高级弟子,穿着跟裴元一式的黑红色弟子服,掐着精细的银边。
“这里是……”
“万花谷。”裴元想想又补了一句,“他把你捡回来的。”
手里一比箜篌。
“燕翎沧多谢这位先生,不知先生怎么称呼?”病秧子……这是燕翎沧第一个想法。
“箜篌。”箜篌龇牙,方才一摔,他那倒霉的手指又挫了一下,裴元此刻正捏了那根指头正骨。
捋过了指头,又重新给他裹裹紧,裴元冷着脸甩袖出去了。
扔下两个人在屋里大眼对小眼。
“箜先生……”燕翎沧想了半天,怎么叫都不顺。
“箜篌。”箜篌赶紧截断,这怎么听着那么难受啊,“唤我箜篌即可。一介草莽,当不得先生二字。”
燕翎沧支着身子的手臂忽然抖了一下,方才不觉得,这会松懈下来,才觉得左肩上疼的火烧一样。
“你且躺下,我看看你肩头的伤。”箜篌看看自己的手,大师兄并没给他包的很紧,给人换药裹伤还是可以的。
看着这人神色专注的给自己清创换药,燕翎沧终于没忍住,冲口问了一句:“先生可是身有痼疾?”
“啊?”箜篌一愣,万花弟子身有痼疾?这说出去还不笑死人?在孙老爷子孜孜不倦的学术精神照耀下,别说痼疾,万花门人上上下下连根头发都养的油光水滑的。
“燕将军何出此言?”万花的伤药果然神效,几天前还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燕翎沧憋了一下,没说话,他总不能说是一看你就不像没事的样子吧?
这好药好睡补了三天的人,跟被制住武功,没日没夜叫水冲了三天的人一比,箜篌怎么看都是——病秧子。
“伤口恢复的不错。”重新裹好了伤,箜篌很满意的拍拍手。
“不知先生是从哪里救回在下。”如果没错的话,自己应该根本就没有遇到外人的机会。
当初去幽州,就是一心求死,身后事早被自己一环一环扣死,半分余地不留。根本不可能横空出来一个万花将自己带到这里,真当天策府的将士是纸糊的了?翎沧垂下眼,长而密的睫毛掩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
“……”箜篌沉默了,跟他说自己跑去盗他的墓了?……这天底下有跟人说:喂,我把你坟挖了的吗?
“尚请先生告知一二。”见箜篌不说话,翎沧沉着声音又压了一句。
“……这……”箜篌纠结了,本来是想看一眼就走的,谁想到他醒的这么快。
“先生可是有难言之隐?”翎沧掩在身后的右手一动,五指悄悄拢住床边。
这竹床并不十分牢固,他方才已经暗自试了试,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扯一根竹子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而面前这个病怏怏的万花,想制住他也很容易吧。
“……燕将军还是安心养病吧。”箜篌收拾了伤药起身便走。
“先生。”翎沧低沉的声音和竹床的碎裂声一起响起,尖利的茬口直直抵上箜篌后颈,“尚请告知一二。”
“……你……何苦。”箜篌慢慢转过身,看着那断竹抵上自己喉咙。
“翎沧不才,但也不认为从幽州至长安皇宫这一路上能让先生有机会劫走在下。”再秀气的天策,也是一匹赤目獠牙的狼。
箜篌看着面前面目含煞的翎沧苦笑连连,看看,自己带回了一个什么样的麻烦。
“若是杀了我,将军自认为还能走出这万花谷吗?”
“不劳先生费心。”断竹向前一寸,将箜篌抵得退了一退。
翎沧欺身而上,手腕下压,尖利的茬口涩涩的从箜篌喉咙斜向上划在下颌。
“先生,这种时候,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呵,你以为我这双手还能做什么?”箜篌举起双手给他看。十根手指上均细细缠着绷带,仅仅是能够弯折活动而已,想要动武就是异想天开了。
颈子上痒痒的痛,估计是被划出了点皮外伤。箜篌被抵得不舒服,微微向上仰了仰头,谁知翎沧敏锐的察觉到他这微细的动作,将断竹又向上送了送,于是箜篌更难受了。
“算了,”箜篌决定不再跟自己过不去,“我是把你从坟里挖出来的。”
“坟里?”翎沧皱眉,断竹却是又往上送了下,“翎沧愚昧,还请先生指教。”
“你这真是请人指教的态度?”箜篌已经被翎沧迫得靠在了桌边,现下上身后仰,靠手肘勉强支着身子,腰硌在硬硬的桌子边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