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破碎,酒水洒满了她一脸,还有一部分进了眼睛里,辣得难受,嘴里有玻璃渣,扎出了血。
脸上也被玻璃碎片划破了皮。
酒没喝到,还受伤破相了。
甘苹目瞪口呆,来不及愤怒,把嘴里的玻璃渣子吐出来,连同血水吐在了地上,她伸手去擦自己的脸,发现也是一片血。
劳重顺睁开了眼睛看了甘苹一眼,长叹一声,站起来,向木小天拱手致礼:“小友何须如此,她终究是女人。”
甘苹抽纸擦血,擦泪,然后指着木小天歇斯底里:“劳重顺,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此时的甘苹与疯子无异,所有内心里的杀气如潮水般涌动,此时此刻,只想着要杀了木小天。
木小天叹息一声,伸手示意劳重顺坐下。
劳重顺坐下,呆呆盯着桌子上的酒。
木小天看向疯狂的甘苹,笑道:“你不过被我耍了三次,伤了点皮,就已经要杀人了,劳老当年,却是被人耍了无数次,还死了几十万的战友,你说,他杀那些耍了他的人,是对是错,该不该?”
劳重顺原本呆滞的脸突然像见了鬼似的抖动几下,看向木小天如同看到了神仙。
甘苹也是一呆,看向劳重顺,脑海里灵光一现,愤怒如潮水般退去了。
这一刻,她明白了木小天的苦心,他在告诉她为什么劳重顺会流泪,会杀人。
是啊,她只是被耍了三次,伤了点皮毛而已,已经狂叫着要杀人了,如果自己被耍了,还死了亲兄弟,一定会疯掉的,一定会报仇的,管你什么国法人情!!
“给我酒!!”
劳重顺站起来,伸手看向木小天。
他面前只有一杯酒了,但这不够。
木小天一晃手,桌子上出现了一个十斤装的酒壶。
劳重顺一把捞起,走出阳台,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雨丝和道道破开夜空的闪电,双膝一跪,向天叩了三个头,然后打开酒壶,咕噜咕噜的倒在阳台的地面上,良久才说道:“你们若在天有灵,便喝了这些酒,我劳重顺当年中了奸人之计,杀了兄弟们,此生无法报答了,唯有多杀异兽来赎罪!我,劳重顺在此发誓,不杀够一万个异兽,劳重顺不死!!”
叩头,吧吧吧。
额头上全是酒水。
甘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声。
“酒!”
劳重顺一愣,刚倒出来的酒水竟然慢慢的消失,仿佛真的有人听到了他的祷告,来喝酒。
不一会,十斤酒全消失了。
劳重顺痛哭流涕,转头看向木小天:“人多。”
木小天一笑,一挥手,一个五十斤酒壶落在劳重顺身边。
甘苹看着木小天,她确定这是木小天刚才一挥手就出来的,可是这么大的酒壶他藏在哪里?
劳重顺双手对木小天一揖,拧开酒壶,对天空又叩了三个头:“兄弟们给脸,老夫谢谢了,大家慢点喝,我这还有,来来来……”
劳重顺一边倒酒,一边激动的浑身颤抖,仿佛无数的战友们都来到了这里与他一起喝酒,一个一个的脸上荡漾着欢笑和满足。
大明府府主楼顶层。
雨丝打在窗口上,发出急骤般的声音,风吹着雨拍打出来的效果更加像是马蹄奔跑的声音。
苏同夜用煮茶器煮着酒,满屋的酒味,浓香中带着凛烈。
“西北的马酒,果然够烈,你这样一煮,烈的一部分没了,剩下的与水有什么区别?”
对面的秦沧摇摇头,自己抿了一口酒,这杯可是真正的马酒,来自最偏远的西北少数民族蒙族的一位酿酒大师的手艺。
马酒一天只有一百斤,全部是人工用古法酿造,天下无人能仿造,而且因为马酒的味道够劲,还兼带着令人毛孔都张开的醇香,闻名天下,只有顶层人物才能喝到。
秦沧只在每年的国宴里喝过,没想到在这大明府里就有马酒喝。
只是对于苏同夜如此的喝法,非常不理解。
苏同夜目光烔烔,看着那袅袅升起来的酒雾,长叹一声:“烈酒去了烈味,自然不再是烈酒。恶魔去了恶,也不会再是恶魔。我担心劳重顺不能完成你的任务,这下子麻烦就大了,咱们给那小子送去的是一头老虎!!”
秦沧一愣,瞄了苏同夜一眼:“你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他刚从女人的肚子上下来,自然不知道有什么新消息。
苏同夜站起来,看着风雨扑打的窗口和漆黑的夜色,叹息说道:“我的两个副统领及一万五千府兵全投靠了那小子!!”
秦沧一惊。
苏同夜转向他:“有时候,人心可以暂时蒙弊,却不会永远被愚弄!当契机出现,人心就会突破枷锁……光明会给他们看到方向,而我们,已经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秦沧冷笑:“你怕了?!”
苏同夜背着双手,再度看向雨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趣。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这么有趣的人出现了。我很开心,咱们来到了黑暗的深渊,这里遍地是恶魔,我喜欢。”
秦沧浑身一抖,酒顿时便没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