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听的极真切,却并非真的世俗之音,而是针对神魂的传声。张潇心中悚然一懔,环顾四周。身旁有人笑道:“不必看了,在这里呢。”
张潇循声转脸瞥了这人一眼,却是个面如冠玉的俊伟男子,头戴风帽,身穿月白箭袖长衫外批英雄氅,稍微有点油头粉面但并不惹人生厌。没有心跳气脉的韵律,不是血肉真身,心中一动,问道:“神魔?”
“什么神魔,孤魂野鬼而已。”这人笑道:“我叫关斗,这八百里死海的人给面子的,尊我一声大哥。”
张潇道:“原来你就是发帖人。”
关斗点点头,道:“我变幻了模样,隔绝了别人的听觉,你我说话只有你我相互能听到。”又道:“我命酒十千把你请来目的有四,一是受老友之托,二是有一个极大疑问困惑我多年想请你为我解惑,三是有一事相求,如你能为我解惑,便应能助我胜过那流云老贼,四是听闻昔日故人消息,心有所惑,故请你前来印证一番。”
“故人?”
关斗道:“不错,我这位故人就在你同行的队伍里,不过暂时不便说出他的名讳。”
张潇心中暗忖:难道是老赤?解惑?从这些妖魔鬼怪提及他名讳时的态度就不难看出这位绝非凡人,他能有什么困惑是我能解决的?流云老贼又是什么人?他打算让我怎么助他胜过这个流云老贼?
今晚的事透着诡异神秘,这个关斗能屏蔽他人与潇哥单独对话,这份本领恐怕不逊于圣阶了。
张潇压下心头杂念,问道:“你受老友之托把我等请到这里,可方便告诉我这位老友是何方神圣?”
关斗略微沉吟,道:“有些事不便由我告知,还是等一下他亲自与你分说吧。”
“那人是与义军有关的?”张潇稍作沉吟忽然问道。
关斗神色明显一滞,随即笑道:“他今晚必至,见面以后自然一切清楚。”
潇哥在这边只有厉飞烟这一个熟人,她肯定没这么大面子也没这个心机。再有就是厉鸿途了,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要说有这个面子还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并且貌似没有恶意的,大约只有那个人了。其他人,如果是长安叶玄或者神国学院哪位大佬,则必定恶意满满。更不会谈什么请教求助。
“不知关斗前辈所谓困惑是何事,还请示下,晚辈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恐未必能帮到您。”
“不急。”关斗先是客套了一句,随即又说道:“其实是先师秦翳在一件师门重宝汇龙宝珏上留下的一阕古词,篇幅比较长,内容雄奇瑰丽豪迈动人,昔日诸神大战,先师陨落时这宝珏也受重创,缺损了一角,其中一面字迹也模糊了,所以这阙词是不完整的,我多年来一直希望能修复此宝。”
“关斗前辈有什么用我之处请直言。”
“你与我那老友倒是一个性子,快人快语。”关斗道:“龙血灵玉的材料虽然难寻,但总算秦流云那老怪还算念旧,帮着搞到了,炼器修宝的法子我也略通一二,唯独差了这阙词是不完整的,而这阙词正是祭炼此宝的口诀。”
张潇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这位叫关斗的神魔是想向自己请教这阙词的内容。这个好办,既然是残词,必定有一部分前言,只要是自己会的就帮帮他,不会便算了。只是潇哥文思敏捷,长于古词,三千先生弟子身份这件事是谁告诉他的呢?
关斗瞧出张潇脸色变化,他老而成精,立即猜到了张潇在顾忌什么,道:“张公子不必困惑,我所以知道你是三千先生高足,其实也是听我那位老友说的,他对你的事知之甚详。”
此言一出,张潇心里几乎已能确认那人的身份,心中隐隐不屑:他若真有心,又何必让潇哥在奉阳受那么多人间疾苦。凭他的名声和能力,最不济也能......嗯?忽然想起许笑杰来。
“原来如此。”张潇笑道:“左右你这位老友一会儿就来了,我就不深问了。”又道:“关斗前辈可以说说尊师留下的那阙词了。”
“君不见......”关斗只说了三个字,忽然眉头一皱,急切说道:“张公子少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张潇只凭这三个字和他之前对那阙词的评价便已胸有成竹。周边声音环境忽然一变,下意识环顾四周,关斗已经消失不见,身后是赤炎飞,右手边则是梦露。
往左边看,却是个枯瘦如竹节的黄袍老者,满头赤发,白色山羊胡子,眼如扑蝶不定,招风耳,菱角口。见张潇看过来,咧嘴一笑:“小老弟看着很面生啊。”
张潇不确定刚才关斗是不是就在这个位置,点点头,道:“初到贵境,应邀而来,规矩不熟,老先生请多关照。”
黄袍老者摆手笑道:“岂敢,岂敢。”言语之间有拒人之意。
看来不像是关斗安排盯着潇哥的钉子。
张潇讨了个无趣,道:“台上那些人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