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道:“我本打算利用安百户,此人与马百户关系不佳,只惧于后者权势。晌午后,我细想马百户前前后后的行为,确定他是在利用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吏,试图迫使我为他做大事。”
“竟是那狗贼的指使啊?”叶大娘一想,“也好办,我追出城外,杀了他便是。”
“杀来杀去,未必就能解决问题。不过,这倒是个办法,倘若到万不得已时,解决不了问题,便解决出问题的人,”卫央不反对叶大娘,稍顺着她说道,“但若有更好的法子,叫这些官兵,和日月神教的那些人互相残杀,岂不对我们最好?”
叶大娘笑道:“哎哟,我可想不出那么好的办法。”
“好办。”卫央道,“叶大娘若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然溜出去,只需要一招,这些个基层的混蛋,便不敢急切间再来问我们要钱。你当他们会真的每年来要一次么?”
今日那坊长来过,以定坊间上、中、下等级的名义,公然索要了一笔贿赂,既然给了他,他怎肯只收了三四两银子便足够?哈密卫民众逃亡关内,坊间居民十不存半,但官府索要的钱粮定额是定数,坊长必然不肯自己出钱,留下的人自然要为别的空室掏钱,说不定还要给坊长家也掏钱,那怎是三五两银子便能填满的?
还有那县吏,拿的什么“五城、八关、九库”,零零总总,包括官府摊派的修缮城池的银子、徭役的摊派银子、工匠的银子,以及卫所来的吏目索要的负担“杂役、柴火”等银子,加起来总共要十八两。
这显然是在盘剥,且没有解决这个刚落户下来的小家庭的任何问题。
包括定户等问题。
那是要随后再来盘剥的,这些个有些权势的人,越是战乱环境,越是对民众压榨,若没有把一家之中最后一枚铜钱盘剥的干净,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叶大娘不曾考虑这些问题。
卫央才一说,她便又急着要去解决出问题的人。
“这是最后的招数,不急。”卫央道,“叶大娘今夜可趁着那桑三娘不防备,潜入城中,在白天人们聚集的地方,以吐鲁番诸部、东察合台、鞑靼瓦剌人的口吻,写几句要紧话,此事便可拖几天。”
叶大娘惊道:“那不是惊动忠顺王府吗?”
“要的就是惊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要叫他们知道,若不让那些贪官污吏收敛一些,这哈密城池,他们是守不住的。”卫央加快语速,“如此,官兵必然加强在城中搜索敌人密探的步伐,贾布这些人,我们再不能留下了,应当随时做好暗中以名门正派或者官府的身份杀死或者驱逐他们的准备!”
叶大娘点头,的确不能让东方不败先注意到这院子。
那什么时候动手最好?
“今夜便动手,若能易容成桑三娘的模样,便逼迫那些纸张铺主大量书写标语,不要多,不要太复杂,最好只写一两句话,大意是,城中居民多受大明朝廷盘剥,若能配合吐鲁番诸部乃至鞑子拿下哈密卫,这些杂七杂八的盘剥便可以取消。另外,要是有法子,我再想想办法,白天在人群中散播各坊长加大对现存居民的盘剥的证据,制造人心不稳的现状。”而后道,“这倒可为忠顺王府解决些麻烦,让他们提早注意到这个漏洞。”
叶大娘笑道:“那可真是个好法子,但官府追查到这里来了呢?”
“我们老弱妇孺,能对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怎么办?何况,马百户不是见过了他们么?”卫央眨眼睛,叶大娘笑着点头答应了。
此事很简单。
“但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事,可要多加小心。”卫央叮嘱道,“若实在为难,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叶大娘又点头:“我自然知道。”
就在此时,院内脚步声快传,桑三娘低喝道:“那小孩,回你屋里去,我要住在你家老仆的隔壁。”
叶大娘怒容勃发,卫央笑容愈发亲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