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大楚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贾布嘴上说的情真意切,可在那刀砍他那时怎么把他鲍大楚拉过来挡刀?
鲍大楚自知如今无力与武功本就高他一筹的贾布相抗衡,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于他。
索性这人情便卖个彻底,鲍大楚苦笑:“鲍某一路昏昏沉沉也想过了罢,那厮竟在这么短的工夫便有那么凌厉凶狠的刀法,可见天赋秉异。但谁知他背后还有什么江湖中高手支撑,急切去报仇,反倒再中了他的奸计。如今之计唯有先照顾东方右使,待解决了任……那个人,咱们待哈密卫战事解决了,再去一千个,一万个弟兄,乱刀将他们砍成肉泥,方能消鲍某的心头之恨哪!可如今不行,咱们若说起,那是让东方右使为难,他为人仗义,必定为咱们亲自报仇雪恨才肯好,这必然耽误对抗那个人的大事情。”
一旁有人附和道:“鲍大哥说的对极了。”
视之,乃杨莲亭者。
杨莲亭恨道:“杨某虽比不上三位大哥大姐的本领的高强,但自问也算是久在江湖行走,此番鲍大哥吃苦,杨某很感同身受。然而,那小子身边都是什么人?都是官府的鹰犬孙们。他竟能学成嵩山派剑法,未必背后没有五岳剑派的高人。杨某这一路,左思右想都在算计如何去报仇,算来算去,只得到三个字。”
桑三娘哼一声道:“你又何必卖关子——快讲!”
“不划算。”杨莲亭瓮声道,“其一,为这么一个小子,耽误东方右使和咱们弟兄们的前程,那是十万个划不来;其二,此时与那小子厮打,一旦果真引得官府里追查,五岳剑派一起杀来,昆仑峨眉一并来攻,乃至少林武当那些对头,均打着惩处与外人勾结的旗号,左右要为难东方右使,这岂不令他老人家左右为难?”
那三人都是高手,自有一些儿骨气。
他们只听得杨莲亭嘴里说着“东方右使他老人家”,满脸的佩服和悠然神往之色。
不知怎么的那三人竟忽然有些恶心。
东方不败才多大的年纪?
算来算去也不过他们当中最年轻的桑三娘的同龄人。
杨莲亭也有三十来岁了,却一口一个他老人家。
纵然是贾布,也觉着杨莲亭实在……
“实在过分了。”贾布心下道。
他不由说道:“杨兄弟,你只管说你的考虑,咱们一起吃的大亏,自当一起承担才仗义。”
“是,贾大哥极是。”杨莲亭恍然未觉被人小瞧,自顾说,如此一来,“既耽误了对抗那人的大计,又许将咱们全数拉入漩涡,这十分不值。更何况,东方右使他老人家身受许多重伤,那人的心腹,只怕是要尽数来攻,咱们既然是东方右使他老人家的手下,自然要为他老人家事事着想、处处计划,个人的得失嘛,也就暂且不必太在意了。”
鲍大楚漠然道:“杨兄弟说的在理。”
“当然,”杨莲亭连忙又说道,“此事吃亏最大的便是鲍大哥,咱们既要想着帮你报仇,也要想着为鲍大哥多弄一些好处才可以。东方右使既如此仗义,咱们往后在他老人家手下,还缺立功表现的机会么?这一次,咱们总算是立了些大功,若真是仗义,不如拿出一大半来,让鲍大哥在东方右使面前先取功劳,剩下的,分给战死的兄弟们,待伺机杀了那厮,咱们几个人,有功一起立,有罚一起受,怎么样?”
这话让鲍大楚心中好了许多。
他微微沉吟,见贾布和桑三娘都看着他,当时慨然说:“杨兄弟果然智谋深远,那就这么办。不过,咱们打探出哈密卫的虚实,又窥探出朝廷对西北的态度,这样的功劳,鲍某怎么好去承受大半。”
“鲍大哥见外,这也是鲍大哥应该得到的。”杨莲亭笑道,“何况,咱们几个人齐心协力,就此朝廷对西北的不甚重视,武林正道中人对忠顺王府的支持也并不很大力,往后还会有多少立功机会?别忘了,他们不重视西北,精力必放在中原,咱们在中原搅风搅雨之机恐怕越发会少,小弟看,东方右使他老人家手下,只怕接下来大多数人会盯着在东方右使眼皮底下立功的机会,那不过是杀几个武林正道之人,灭几个与东方右使素有间隙的小门小派,东方右使纵然会很高兴,可对大事有什么作用?咱们若能趁着朝廷无暇顾及西北,为东方右使拿下这片地区,那是多大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