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以最后一些火药砸进后军军营,施施然提剑而出,用血做墨在上头写:“可从接应骑军中选取。”
一时城内哭声震天,军营中也有些微骚乱。
黄昏时,城中走出个万人队来。
九千五百五十人,一个也没有少。
三千人队在两侧押送,但见队伍中无人不悲,着衣甲者千余人,各不带军械,走在人群最中间,一路低着头只是哭。
屈服了?
他们竟就此屈服了?
人心登时大乱。
队伍走出城门,两侧押送的再不多管,急匆匆抱团返回军营。
他们似乎笃定那万人队不敢逃跑。
马黑麻又贴出一张白纸,上头写着“七日卫到”。
卫央再回复:“如此可以矣。”
此事,万人队才走出三五里,人人回头看,俱各悲愤在心,面色凄苦中难藏仇恨。
连着三日,吐鲁番城果然没有再发生报复。
马黑麻松了一口气,当即召集亦密们商议,待亦密们到达,两侧伏兵一起杀出,杀死七八个不服从的亦密,果断收编其军队,又下令:“万夫长赏百金,千夫长赏五百两银,百夫长赏牛十头,羊十头,布帛三匹,军卒赏赋税减免半年。”
军心遂稳定。
万人队已到哈密境内。
有千军押送,正黄昏,沿着道路步上山岗,只见乱坟新修,寒鸦咕呜,真一派惨淡气象。
又风自岗下来,吹拂着道旁树木,有两三年小柳树,呜咽如鬼哭。
万人队身体疲惫至极,连日来他们只在路上吃随身带的些干粮,多人已饥渴至极,而如今心中又怕至极,见岗上坟茔残照,无不放声大哭。
押送的镇戎军万人队在村口当即停步,而后分一批,取白纸白幡,片刻间残雪荒山,又正在夜幕拉下时,乱坟岗前扑朔点一支火把。
卫央站在前头,目视脚下恐惧而倒的众人,目光依旧幽冷。
有三五人膝行上前磕头不止,哭道:“我等前来赴死,一人不少,一人不多。”
此言一出,万人痛哭。
其中多有瑟瑟发抖之人,也多见昏厥在地之人。
“果真是左翼扈从么?”卫央微笑道。
那几人当即声称:“绝不敢欺骗……”
“那就好。”卫央回头吩咐,“来啊,让他们饱餐一顿,而后叫他们自行上路。”
万人队大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