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致如雪的脸庞因为愤怒染上两抹俏丽的红云,冯子唐直勾勾地看在眼里,想起这几年和福瑞祥的明争暗斗,心里确实生出几分忌惮。
说心里话,他也不敢真的把乔弈绯怎么样?不过是找了几个彪形大汉是给她施压,荒山野岭的,两个小姑娘,足以吓破胆了,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好,看在你也花了不少心思的份上,小爷我也不白拿你的,免得说出去以为小爷我欺负你,这样吧,我出两万,就当我买的。”
“我们花了三万五千两真金白银,你好大的口气,两万就想买走?莫不是你家的银子比别人值钱?”瑶环肺都快气炸了,这些年跟着小姐,也算见识了一些人,但没想到,就在京城,天子脚下,冯子唐能明目张胆巧取豪夺到这个程度?
冯子唐色眯眯地望着瑶环,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朝她伸出手去,想摸她的脸,“这小美人,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瑶环立即厌恶地往后退,乔弈绯脸色一沉,猛地一把扣住冯子唐的手腕,痛得他大叫一声,再一看,不知被什么东西扎得满手是血,顿时恼羞成怒,“你干了什么?”
乔弈绯眸光锐利地瞪着他,“冯子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若把人逼到绝路,我们也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两败俱伤的结局可是你想要的?”
或许被乔弈绯的气势所震慑住,或许是因为手实在疼痛,冯子唐的气势软了下来,小厮连忙跑过来给他包扎,他气得一脚踢开,“滚开!”
乔弈绯面无惧色直视着他,大有如果不答应就鱼死网破的架势,冯子唐想了想,终于让了步,“好,一口价,三万两,不要得寸进尺,小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敌众我寡,局势不利,乔弈绯闭了闭眼睛,忍痛道:“好,你先拿钱。”
就算出了三万两,还是自己大获全胜,冯子唐晾乔弈绯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大方交了钱,催促道:“秘方呢?”
乔弈绯给瑶环使了个眼色,瑶环不情不愿地从马车后面搬出一个已经掉漆的褐色匣子,没好气地往冯子唐面前一塞,“拿去吧。”
冯子唐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染制工序复杂,秘方也定然繁琐无比,就算乔弈绯当时验过货,也不可能记下这么冗长的程序和配料。
秘方一共有十三页,详细记载了每个程序的用料和火候,冯子唐越看越惊喜,他虽然对染织工艺不是很了解,但凭直觉,乔弈绯这般不情愿交出来的秘方应该是真的。
但商人狡诈,为了防止乔弈绯玩阴的,他把特意找人从张家先祖那里弄来的字迹和秘方上面的字迹对比,果然发现完全一致。
瑶环见状不阴不阳道:“我们根本没想到有人会从半路杀出来抢夺秘方?你还怀疑有假?”
冯子唐终于确定手中的秘方就是真的,胜利的目光落在乔弈绯又气又恼的脸上,晃了晃手中的秘方,“乔弈绯,你费心一场,又搭进去五千两银子,想必现在明白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吧?”
乔弈绯冷哼一声,连话都不想说。
冯子唐心情大好,“小爷我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人敢争,你现在明白也不晚。”
乔弈绯面色如霜,放下车帘,“我们走。”
拿到了秘方,冯子唐不再阻拦乔弈绯,驾马扬长而去,脑海里面不时浮现乔弈绯绝美的脸庞,今天是拿下秘方,下一步就是拿下她了。
“小姐,这姓冯的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瑶环气得眼泪直往下掉,这行为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小姐辛苦费心买来的秘方就被他白白摘了桃子了,现在两手空空回京城,怎么和马掌柜交代?
没有了马掌柜的支持,小姐在京城站稳脚跟只怕更难了。
哪知,乔弈绯却一改刚才恼怒之色,反轻松笑道:“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难道给他的秘方是假的?”瑶环眼前一亮,是啊,小姐不像是肯吃亏的人,现在看小姐不急不怒,难道这一步也在小姐的计算之中?
“冯子唐又不是傻瓜,没那么容易骗。”乔弈绯慢慢地喝着茶,“给他假的秘方,我们现在都走不了。”
“啊?”瑶环苦着脸,损失五千两事小,到手的秘方飞走了事大,“可时间太紧,我们也没来得及誊抄一份啊?”
乔弈绯轻笑,“冯子唐在京城商圈里跋扈惯了,许多人都敢怒不敢言,其实我早猜到他会这么做了,他想要秘方,我就给他,不过,至于他能不能根据秘方制出九彩丹青,就不关我的事了。”
瑶环恍然大悟,“那小姐刚才是在演戏给他看?”
“冯子唐虽然下流好色,仗势欺人,但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生意头脑,人也有些小聪明,如果我太顺利给他了,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他不会让我们走的。”
瑶环一拍巴掌,兴奋道:“对啊,他看们是迫不得及才交给他的,就不会起疑,还说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我看他连当蝉都不配,活该!”
乔弈绯忍俊不禁,冯子唐仗着恩国公府的势将绾青丝做到今天这种规模,只怕早就忘了生意场上自有生意场的规则,冷笑道:“就算我挖好了坑,也要对方愿意跳才行,冯子唐是迫不及待往里面跳,可怪不得我。”
———
回了京城,乔弈绯第一时间去了福瑞祥。
因冯子唐得到了秘方之后,大肆宣扬,马伯昌很快就得知了消息,他丝毫不意外,冯子唐仗着有权贵撑腰,乔弈绯小小年纪,哪知江湖险恶?
本来乔弈绯去湖州,他根本没抱什么希望,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栽栽跟头也好,以后在他们面前也不敢仗着老太爷孙女的身份胡作非为。
虽然,没拿到九彩丹青的秘方很遗憾,但能让乔弈绯这犯了众怒的小丫头灰溜溜地回宁城,倒也不是件坏事。
此刻,他悠闲地坐在福瑞祥的后院,品着茶,听着小曲,等着看乔弈绯是哭丧着脸跑来告诉他失败了,还是仓皇之下直接逃回了宁城,以后再也没脸穴手京城的事务?
马伯昌正想得得意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乔弈绯问候的声音,“马伯伯,别来无恙?”
马伯昌一个激灵,被吓得不轻,没想到乔弈绯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笑意吟吟,和想象中灰头土脸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原来是大小姐啊,我当是谁呢?”马伯昌挥了挥手,让唱曲的姑娘退了出去,客套地寒暄,“看大小姐满面春风,想必湖州之行很顺利?”
乔弈绯在马伯昌面前坐下,“幸亏有马伯伯掌管的福瑞行名声在外,我这一次总算不辱使命,拿回了九彩丹青的秘方。”
马伯昌手中的茶水一晃,差点摔在地,难道乔弈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消息?当即皮笑肉不笑道:“这可就怪了,绾青丝的少东家也说拿到了秘方,这秘方总不能一货二卖吧?”
“马伯伯稍安勿躁。”乔弈绯笑道:“马伯伯和冯子唐打交道时日不浅,想必了解他的本性。”
马伯昌不语,在商场上拼的不仅仅是货物,财力和人脉,背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就算冯子唐其他方面不如福瑞祥,但背景却是福瑞祥望尘莫及的,所以才能做到和福瑞祥比肩的程度。
不过,对冯子唐的为人,马伯昌颇有微词,此人多次不择手段,恶意竞争,在京城商圈名声很不好,这次也是听说冯子唐去了湖州,他才故意让乔弈绯去碰这个硬钉子,也让这个温室里的大小姐见识见识商场的险恶。
乔弈绯嫣然一笑,“想必伯伯心中有很多疑惑,我就是专门来为伯伯解惑的,不瞒马伯伯,冯子唐的确拿到了真的秘方,不过在他拿走之前,我已经誊抄了一份,请过目。”
乔弈绯并没有告诉马伯昌,这份秘方是她时候根据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默下来的。
还有这种事?马伯昌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迫不及待地将秘方看完,里面配料,时辰,火候都记载得十分详尽。
马伯昌和冯子唐不同,后者并不精通染织工艺,但马伯昌在福瑞祥浸润一生,算得上半个行家,以他的经验很快看出,这秘方不会是假的。
想不到事情会出乎自己的意料,马伯昌沉思许久,才慢慢道:“大小姐初回京城,恐怕有所不知,冯子唐把有秘方的事宣扬了出去,绾青丝已经得到了大批九彩丹青的订单,如今就算福瑞祥说我们也有,恐怕也没人信我们。”
乔弈绯悠然而笑,胸有成竹道:“伯伯不用担心,让他宣扬去吧,他得到的订单越多,对我们来说越是好事。”
马伯昌眼中精光四射,“难道他的秘方是假的?”
乔弈绯摇摇头,“不,是真的,不过,他用如此卑劣手段从我手中巧取豪夺,我如果不让他栽个大跟头,岂非白姓乔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