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乔弈绯手段如此了得,谁知道宋澜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鲁公子?
恩国公除了想要拉近和宋尚书的关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冯子唐每年都会孝敬他一大笔银子,如今绾青丝银子损失几十万两,相当于他自己也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所以,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夫妇二人没想到冯子唐送来这么有价值的消息,对他的态度也和蔼了许多,“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的。”
冯子唐从姑父姑母话里也听明白了,宋澜为乔弈绯出头的事,只怕宋尚书还不知道呢,若知道宋澜和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搅和在一起,岂能轻易饶得了他?
想起宋澜踹自己的两脚,冯子唐就觉得肚子还隐隐作痛,脸上浮现报复的笑容,这回,定要让宋澜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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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下朝,恩国公就神神秘秘地把宋尚书拉到一旁,欲言又止。
宋尚书对恩国公的多番示好心知肚明,却从不明确表态,见他如此,心生不悦,“恩国公有话还请直言。”
恩国公左右看了看,意有所指道:“令郎最近还好吧?”
宋澜?宋尚书不明白恩国公想说什么,干脆道:“犬子一切安好,怎么了?”
恩国公见一提儿子,宋尚书果然来了兴趣,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不论多大的官,对子女之事都不会掉以轻心,他故意笑笑,“听说令郎最近和一名商家女走得很近啊?”
宋尚书立即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恩国公以为拿捏住了宋尚书的命门,故作叹息,“宋尚书忙于公务,只怕还不知情,我也是刚刚得知,担心令郎年轻,被居心叵测的人蒙骗,所以特来告知。”
“还请国公爷直言相告。”宋尚书对恩国公的态度果然比以前好了不少。
恩国公更是庆幸这步棋走对了,意味深长道:“宋尚书想必听过宁城乔氏?”
宋尚书身为户部尚书,岂会不知道宁城乔氏?狐疑道:“犬子和乔氏有什么关系?”
恩国公重重一叹,“乔家有个孙女,商家这个品行嘛,宋尚书也是知道的,此女,哎!”
见宋尚书脸色越来越难看,恩国公更是得意,添油加醋道:“此女曾经和宁城知府的公子订过亲,后因品行不端,到处勾三搭四被唐家退了婚,那唐家如今也在京城,在鸿胪寺任职,宋尚书稍作打听便知。”
涉及未婚男女的婚事,除非当事人亲身经历,其他的人多半都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况且,唐家为了保住名声,一直对外强调是他们看不上乔家做派,并大肆诋毁乔弈绯,久而久之,三人成虎,传言便成了唐家不忿乔弈绯不堪的人品,这才提出退婚。
恩国公语重心长道:“虽说这乔氏女不可能登堂入室,但这些下九流的女人大多不择手段,若是蛊惑令郎做了一些糊涂事,怕是有辱家门。”
至此,宋尚书彻底明白恩国公的意思了,朝他一拱手,“多谢国公爷坦诚相告。”
见宋尚书大踏步匆匆离开,恩国公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此计一石二鸟,既卖了宋尚书人情,同时也可重罚福瑞祥,他对生意上的事情不关心,对商家之间勾心斗角也没兴趣,但只要损害了自己的利益,他就决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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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小厮神色仓皇,最近他实在是害怕喜怒无常的少爷了,“福瑞祥那边声称他们有上上品的九彩丹青。”
冯子唐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真的?”
“千真万确。”小厮道:“还有人当场验货,把水泼上去,却见九彩丹青颜色不但没褪,还更加鲜艳了,现在好多布商都蜂拥去那边去。”
冯子唐气得五官扭曲,果然如此,他太低估乔弈绯了,凶横道:“你马上多叫上些人,我们这就去福瑞祥。”
他听姑姑说,姑父已经“好心”把乔弈绯勾引宋澜的事情告知了宋尚书,他相信,没有一个父亲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和这样的女人来往,所以,这一次,宋澜别想穴手了。
只要没有宋澜,他堂堂恩国公府侄儿收拾一个乔弈绯,还不是手到擒来?
冯子唐带着人气势汹汹赶往福瑞祥,他今天就是要砸了她的场子,让乔弈绯知道敢耍弄他的下场,更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浑身散发着阴鸷的气息,旁人见了纷纷避让,生怕惹祸上身,他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做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被他欺负过的商家敢怒不敢言,看他这架势,纷纷噤若寒蝉,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冯子唐赶到福瑞祥的时候,果然见客人盈门,有不少客人抱着九彩丹青眉开眼笑,“亲眼见过了才放心,这才是真正的九彩丹青啊。”
冯子唐听了,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大吼一声,“给我砸!”
他带的十几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冲进去就砸,现场立即响起一片惊叫声,把客人吓得作鸟兽散。
冯子唐正在得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吼声,紧接着一队官兵闯了进来,为首一人怒吼道:“你们干什么?”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把冯子唐带来的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停止了手上打砸抢的动作。
冯子唐见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很是意外,但想到自己的身份,立即趾高气扬道:“我是恩国公夫人的侄儿,这无良商家,以次充好,专门欺骗良民,我这是替天行道。”
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为首的吏目板着脸道:“就算福瑞祥有错,也自有京兆府惩治,用不着你越殂代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砸店伤人,给我抓起来!”
官兵们不由分说就将冯子唐等人利落地抓了起来,冯子唐傻眼了,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大叫道:“我是恩国公夫人的侄儿,谁敢动我?”
他平日养尊处优,挣扎的那点力气哪里比得过身强力壮的官兵?很快就被擒住了。
为首吏目冷冰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你是恩国公夫人的侄儿,就算你是恩国公本人,也得按照律法来。”
冯子唐第一次被官兵抓,嘴里还在大喊大叫,为首吏目不耐烦了,直接一块破布塞到他嘴里,这才让他安静了不少。
冯子唐没想到,搬出恩国公府都不好使,几乎被五花大绑地绑到了五城兵马司。
乔弈绯和马伯昌坐在福瑞祥的后院,对店里的动静一清二楚。
恼羞成怒的冯子唐作出这种事,马伯昌一点都不意外,那人猖狂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钦佩道:“大小姐居然能请动五城兵马司的人收拾冯子唐,马某真是刮目相看。”
乔弈绯笑道:“马伯伯过奖了,不是我请来的,是一位朋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一个靠裙带关系晋升的家族,整日把国公爷的名号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还去给宋澜父亲告密,让自己身上大肆泼脏水,可是,宋尚书能教出宋澜那样的儿子,又岂是能够轻易被左右的人?
马伯昌心知能让五城兵马司出动的必然不是普通人,觉得十分痛快,冯子唐这次被抓到五城兵马司去,吃吃牢饭,看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这个冯子唐简直跟疯狗一样。”乔弈绯蹙眉道:“店里要辛苦马伯伯收拾一番了。”
“无妨无妨。”马伯昌心情很好,“能让冯子唐吃几天苦头,这点损失根本算不了什么,况且,只是布匹,不是瓷器,收拾收拾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放下茶杯,朝乔弈绯行了个大礼,“大小姐去湖州之前,马某和大小姐有赌约在先,如今大小姐不但拿到了秘方,还让一举让冯子唐损失几十万两,干得实在漂亮,马某佩服。”
不得不说,大小姐布的局,连他这个在生意场上多年的老手都暗自心惊,冯子唐每走一步,都在她的计算之中,不仅如此,她在京城似乎另有重要的人脉。
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原本对乔弈绯不以为然,经此一事,放下了心中的成见,掷地有声,“大小姐放心,马某答应之事,一定做到,今后绝不会再理会周放之事,更会唯老太爷和大小姐马首是瞻。”
能在京城把福瑞祥做到这种程度的,马伯昌也并非泛泛之辈,如今见他说到做到,雷厉风行,乔弈绯也端起茶杯,“有马伯伯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还得多仰仗马伯伯,还望马伯伯鼎立相助。”
“一定。”既然决定放下成见,马伯昌便不再隐瞒,“我这边好说,至于醉霄楼老陶那边,可能要多费些周折了,老陶年轻的时候,周放有恩于他,所以,他始终难以释怀,怕是要辛苦大小姐了。”
乔弈绯莞尔一笑,胸有成竹道:“多谢马伯伯坦然相告,既然都是乔氏的人,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会和陶管事好好谈谈的。”
望着大小姐脸上自信的笑容,马伯昌心情十分复杂,就在不久前,他还对这位年轻的大小姐十分不满,没想到现在心悦诚服,倒是十分好奇大小姐到底打算怎么和老陶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