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昭郡王妃如此说,韶华郡主的脸色更难看了,劈头盖脸就道:“你怎么会有?”
“是铖王殿下赐的。”徐槿楹知道韶华郡主向来霸道惯了,一反常态主动解释。
乔弈绯知道她在维护自己,怕自己吃亏,才想让韶华有所忌惮才搬出铖王,但恐怕不知道韶华对秦湛痴念已久,现在听了这话估计要爆炸了。
果然,韶华一听就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秦湛他赐你芙蓉映雪?”
不过,乔弈绯并不打算得罪这位郡主,祖父说过,商人最忌讳意气用事到处得罪人,尤其是没有必要得罪的权贵人物,后患无穷,当即矢口否认,“其实并不是,是我祖父刚好去了一趟西域,帮我买回来的。”
“我就说嘛,这种好东西,秦湛怎么可能赐给你?”韶华郡主莫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舒缓不少。
徐槿楹见状,心中隐约有了猜测,莫非韶华郡主对铖王…?
想到弈绯刚才提到铖王之时,脸上浮现的动人光彩,她忽然有些替她担心,谁不知道韶华郡主任性惯了?若是知道弈绯对铖王有特别的心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乔弈绯蹙眉,“郡主有何贵干?”
韶华郡主一愣,没想到乔弈绯居然和昭郡王妃相谈甚欢,这出身商家的女人就是不知廉耻,到处攀龙附凤,当即扬起高傲的下巴,“没事,本郡主就是随便逛逛。”
乔弈绯知道她是过来找茬的,但没想到徐槿楹会在,所以不便下手,轻轻一笑,“那郡主你慢慢逛,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韶华心中憋屈,朝着徐槿楹的方向随意点了点头,便拂袖而去。
徐槿楹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韶华郡主的?”
乔弈绯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徐槿楹心里明白些许,望着散落一地的水粉,叹了口气,“可惜这一盒的芙蓉映雪了。”
“不可惜。”乔弈绯不以为然,“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再送给你。”
徐槿楹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弈绯这话说得简直跟屋里藏了一屋子芙蓉映雪一样,但又觉得不像是玩笑话,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对了,你是何方人氏?”
乔弈绯呼吸一窒,她并不知道徐槿楹对二十年前的往事知道多少?若是知道自己姓乔,会不会联想到宁城乔氏?
犹豫不过只是一瞬间,乔弈绯就道:“晋州人氏。”
徐槿楹并未起疑,“晋州人杰地灵,才养出你这样出色的人物。”
乔弈绯不知道她是在夸自己,还是意有所指,嫣然一笑,“哪及得上京城物华天宝?”
“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就见一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少女朝这边快步走过来。
少女身材纤细苗条,眉如新月,剪水秋瞳,眉眼和徐槿楹有几分相似,极是出挑。
乔弈绯心知这位应该就是徐槿楹的妹妹,徐梓楹,今日来一趟定国公府,倒是遇到了不少重要人物。
很快,徐梓楹就到了面前,拉着徐槿楹就不放手,喜悦道:“姐姐,我到处找你,总算是找到了。”
徐槿楹温柔地摸着妹妹的头,笑道:“好像又长高了?”
徐梓楹露出骄傲之色,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言谈举止已经透出镇国公府嫡次女的气度,刚要说话,就见姐姐身边站着一位光彩照人的美丽少女,有些好奇,“这位是…?”
徐槿楹含混其词道:“这位是弈绯姑娘。”
徐梓楹冲着乔弈绯欠身微笑,“弈绯姑娘。”
乔弈绯不得不感叹徐家的涵养,徐梓楹小小年纪,便如此知分寸,识进退,姐姐只说名字,不透露任何府邸,她也不多追问,笑道:“我是央求母亲带我来的,就想见姐姐一面。”
姐妹虽同在京城,但乔弈绯知道像昭君王府那种一滩污水臭规矩又多的地方,徐槿楹回娘家并不易,徐梓楹也不可能经常去昭郡王府拜访,所以姐妹相聚的时光并不多,对二人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弈绯姑娘请自便。”
徐梓楹盯着乔弈绯身影逐渐远去,才道:“姐姐,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也不知道。”
徐梓楹惊讶,“啊?”
“她是跟着铖王来的,说是侍女,但我觉得不像。”徐槿楹想起那盒芙蓉映雪,心底有些异样,这样稀奇的东西打碎了,也不见有半分心痛,这姑娘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虽然今日前来道贺的宾客众多,寿宴规模宏大,但一切井然有序,忙而不乱,各司其职,层级分明,乔弈绯不仅心生感慨,不愧是百年名门,不知那镇国公府是不是也如此气派?
府里的建筑都透着一种浓厚的底蕴,一草一木都散发着莫名的贵气,乔弈绯看乌及乌,忽然有些想念母亲,曾是镇国公府嫡小姐,京城名媛,也是在这样恢弘气派的府邸长大。
自从决定下嫁给父亲的那一刻,母亲就注定与京城的富贵风流再无任何关系。
放眼望去,满目衣香鬓影,飞红滴翠,乔弈绯忽然觉得悲伤,母亲当年到底需要多大勇气,才能毅然决然舍弃如此繁华景象?
乔弈绯正在神游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嗓音,“原来是你啊?”
这个声音十分陌生,乔弈绯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蓦然转身,只见一身材高大气质粗鲁的老男人站在面前,“敢问阁下是?”
那老男人并不回答,反而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乔弈绯。
虽然他衣着华贵,也刻意修饰过,但依然看得出来,他精神并不好,眼底布满血丝,下巴上更是一茬一茬的胡渣,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剃了,眼睛下方是大大的黑眼圈,头发也油腻腻的。
他看乔弈绯的眼神,像在看青楼里面待价而沽的姑娘,让乔弈绯很不舒服,不悦道:“你是谁啊?”
广德侯近日焦头烂额,截至目前,已经查出有将近三百士兵在吃空饷,还牵扯出他手下两名统领,都是他极为得用之人,若是再查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最近,他到处活动,希望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形势并不乐观,连最爱的女人都没兴致碰了,而韶华郡主那边又隔三差五派人来催,府中又闹出小妾一尸两命,小妾家人闹得凶,虽说最后出钱安抚了,却他有种疲于奔命到处灭火的疲惫和烦躁。
今日定国公寿宴,他无论如何都得来,不幸的是,尽管他想尽办法避开韶华郡主,却还是被她逮到了。
那姑奶奶今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脸阴沉得吓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因为他现在处境堪忧,还得求安平王帮他在皇上那边美言,这个关键时候,他当然不敢惹得韶华郡主不快,只能任劳任怨。
碰见乔弈绯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韶华郡主跟吃了一样,乔弈绯定然是铖王带来的,所以韶华郡主才羡慕嫉妒恨。
不过,眼前的乔弈绯着实美貌,哪怕广德侯阅女无数,但这般绝色,仍很罕见,偏偏韶华郡主不准他打乔弈绯的主意,否则以他的权势地位,把乔弈绯纳到府中,做个宠妾,一切就都完美了,何须如此舍近求远,费力费神?
“广德侯。”陆镇南说出这三个字,声如洪钟,气势十足,身为手握五万兵马的一品军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说话的时候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优越感。
尤其是他曾被乔弈绯惊人的美貌吸引,特别调查过她,知道她只不过是无品无级也无家室傍身的商家女,就生了轻慢之心,就准备上门去提亲,这些年被他看中的女人,不管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最后都会乖乖被他纳入府中。
这一次,若不是韶华郡主阻止了他,现在乔弈绯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乔弈绯一听这个名字就心生厌恶,原来就是要纳刘珊的那个权贵,这把年纪了,还仗着权势,纳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姑娘为妾,真是个老不羞!
若姑娘心甘情愿也便罢了,问题是,没有任何人询问刘珊愿不愿意,仿佛她只是一件货物,有点价值便被毫不犹豫地卖出去,唐翎固然利欲熏心,但眼前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是广德侯爷,幸会。”乔弈绯不冷不热道:“我还有事,告辞。”
陆镇南没想到乔弈绯对自己丝毫没有恭敬之意,连行礼都没有,立刻涌起一股被挑衅的愤怒,“大胆,见了本侯居然不下跪?”
“下跪?”乔弈绯很是意外,今天来了多少达官贵人,要是见了人就下跪,那自己的膝盖还能要吗?
大夏也没见了权贵就要下跪的规矩,分明是广德侯恼羞成怒,借题发挥。
“侯爷身份固然显贵,但今天侯爷只是客人,总没道理向客人下跪吧。”乔弈绯嘴巴从来没饶过人,“看来侯爷倒是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陆镇南气怒交加,若不是韶华郡主严禁他打她的主意,这样泼辣的美人,早被他就地正法了,威严道:“本侯是手握五万兵马的一品军侯,你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能给本侯下跪是你的福气,再不知尊卑,目中无人,小心本王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侯爷真是好大的官威。”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却让人无端端心头一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