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弈绯竭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太夫人不要着急,宋姑娘说,昭郡王妃是因为过度劳累引发的晕厥,只需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真的?”太夫人松了一口气,不过确定阿槿并没有怀孕,又让她隐隐有些失落,但阿槿没事就好,她还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
“当然。”乔弈绯将宋澜写的方子呈给太夫人,“不过郡王妃有发热的迹象,为了谨慎起见,宋姑娘开了退热的方子,只要照方喝药,很快就会好的。”
太夫人接过方子,认真看着,眉头又皱了起来,这荒山野岭的,哪里去抓药?
“太夫人不必忧心。”乔弈绯早就想好了,“七殿下这次出游,铖王殿下特别吩咐我备了一箱药材,我刚才已经命人去抓药了。”
雁鸣山庄有备一些常用药材,这次正好派上了用场,也算是徐槿楹不幸中的万幸。
“铖王殿下思虑果然周全。”解了自己燃眉之急,太夫人大喜,“待回京之后,老身会亲自上门答谢。”
乔弈绯忙推辞道:“太夫人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能为郡王妃略尽绵薄之力,是我的福分,专程答谢就不必了。”
一回雁鸣山庄,乔弈绯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再也没出来过。
秦淳兴冲冲过来找她,却被瑶环阻止了,“七殿下,小姐说想要静一静,谁也不能打扰。”
“怎么了?”秦淳不明所以,诧异道:“难道昭郡王妃病得很重?”
“我也不知道。”瑶环也一脸担忧,“小姐到现在还没有用晚膳呢!”
“好端端的,又闹哪门子脾气?”秦淳不满叫道:“乔弈绯,开门。”
不过,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秦淳正要踹门的时候,洗净一身铅华的宋澜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过来,“你们在干吗?”
看到宋澜,秦淳就想笑,揶揄道:“宋姑娘好。”
宋澜看向秦淳身后,忽神色一肃,恭恭敬敬道:“见过铖王殿下。”
秦淳心下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看去,却见背后空空如也,顿时恼羞成怒,“好你个宋澜,敢捉弄本宫?”
“宋澜哪敢冒犯?”宋澜云淡风轻一笑,“不过里面那位现在心情不太好,这个时候去招惹她可非明智之举。”
“她怎么了?”秦淳笑嘻嘻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赶紧说出来让本宫开心开心?”
“嘎吱”一声,门开了,乔弈绯沉着脸从房里走出来,瑶环惊喜道:“小姐,你饿了吧,奴婢马上叫人准备晚膳。”
“不用了,我不想吃。”乔弈绯冷冷扫了一眼秦淳,那眼神让秦淳莫名一寒,他也没做什么呀,怎么就莫名其妙被她记恨上了?
“喂,你不是这么小气吧?连个玩笑也开不得?”
宋澜在心底无比同情七殿下,乔弈绯对人的态度因人而异,对铖王殿下没有原则,对其他人,若是踩到了她的痛处,比谁都记仇。
乔弈绯冷冰冰地瞪着他,幽寒彻骨,“我就是这么小气,你想怎么样?”
秦淳微怔,他印象中的乔弈绯脸上永远洋溢着明亮阳光的笑容,绝不会射出这么可怕的目光,到底怎么了?
“瑶环,准备衣服,我要去秋水池。”
“喂,你什么意思?”秦淳大为不满。
“七殿下。”心知肚明的宋澜拉住了秦淳,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惹愤怒中的女人,提议道:“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去杀一盘?”
———
温泉水缓缓流过滑嫩的肌肤,乔弈绯靠在池壁上闭目养身。
傍晚的时候,镇国公府派人来说,徐槿楹虽然还有些发热,但人已经醒了。
乔弈绯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徐槿楹如此高贵显赫的身份,如此温柔娴雅的气质,却也挣脱不了无子的枷锁。
想起那日佟佳惠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不知廉耻地炫耀腹中的孩子,再想起镇国公太夫人不辞辛劳,跋山涉水地陪着徐槿楹来拜求子观音,乔弈绯忽然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疼痛骤然袭来,她却无动于衷。
才两年多的时间,徐槿楹就已经被无子折磨得苦不堪言,若是再过几年,她还生不出孩子,是不是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了?
宋澜说,徐槿楹虽表面看起来无碍,但由于长时间受猛烈催孕药物的侵袭,内里已经十分薄弱,以她现在的状况,实际上很难孕育子嗣,如此沉重的真相,她接受得了吗?
难道女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替男人传宗接代吗?
难道女人不能生孩子,就注定要在痛苦中度过一生吗?
乔弈绯忽然愤怒起来,生不了孩子,是她的错吗?不能生孩子,难道就不配活着吗?
徐槿楹如何接受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无数个义愤难平的声音在头脑里叫嚣盘旋,乔弈绯忽然把整个身体埋进水中,任由池水淹没自己,渐至难以呼吸。
月光洒在水面上,星星点点,山里的夜晚,清冷而寂静,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直到身体快要裂开,乔弈绯才缓缓浮出水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