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主母就是高令颜的优势,是她不可替代的存在,是柳扶月无法企及的高度。
穆长萦微微一笑:“侧妃慢走。”
高令颜带着依旧摆臭脸的玲碧夫人离开,目光幽暗。
穆长萦叹了一声:“何必呢?”
桃溪在旁:“是啊,侧妃何必呢。”
经过一个下午的准备,丁午就带人打通墙壁安装好了新的雕花木门。这个花样是桃溪选的,这个门的主人早就因为连日的疲劳回去补觉了。此时的穆长萦怎么也没想到,这道门远比自己想像的带给自己的影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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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商进入夏季,烈日炎炎,南商迎来二十年一遇的大旱,滴雨未下,百姓苦不堪言。
莫帝信奉天意,认为大旱乃是他不够努力造成的结果,所以这段日子他白日更加勤政,晚上到星司局找徐源时看星象定日子反复祈祷上苍的好生之德,救南商百姓于水火。
相比之下,朝中两大党派倒是办了一点实事。高相国请旨让太子莫声文到旱情最严重的州府代替莫帝慰问百姓,放粮赈灾。莫久臣则是研究了地图,修改河道挖井提水想办法灌溉农田。两人罕见的没有对立而站,共同担起了这次灾情的重任。
穆长萦早已经换上了抹胸襦裙,身上穿着纱质长衣,即便有自己手里的两把扇子轮番扇风也抵不住无风的夏日里,屋子的闷热。
“来了来了,凉糕来了。”
穆长萦赶紧迎上桃溪,接过来她手里的食盒打开它,塞了一块凉爽的白玉糕这才降温舒服下来。
“桃溪,快吃一个。”穆长萦急忙喂给桃溪,让她也凉快一会儿。
现在的穆长萦和桃溪已经彼此更加了解一点。在外她们是相互扶助的主仆关系,对内她们是彼此守护的好友。穆长萦是真心的对桃溪好,桃溪也渐渐放下了自己对穆长萦占用了自家小姐身体的偏见。
桃溪吃下一块白玉糕有一种得救了感觉:“我以前从来不觉得白玉糕好吃,这次怎么这么好吃。”
食盒里放了冰块,穆长萦将脸贴过去感受着降温的快感:“我以前从来不觉得冬天好,我现在好期待冬天。”
桃溪说:“我刚才听到厨房的人说,云梦轩的主子天天在房间里泡冷水澡,厨房的冰块本就难得,大都被她拿走了。不过还是被侧妃发现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
穆长萦心满意足的又拿出一块白玉糕给桃溪:“玲碧是活该!冰块是宫里送来的,数量都清晰着的。莫久臣是起早贪黑无福消受,那也不能都进了云梦轩的澡盆子里。”
桃溪笑着,话糙理不糙。
“不过还是苦了寒栖夫人。许久不下雨,种在凝香轩院子里的花草打蔫儿了不少,听芦儿说即便是一天三四遍的浇水也无济事。”桃溪说:“现在寒栖夫人将长的还算不错的花移植到花盆里,放在房间。可惜房间毕竟地方有限,有很多盆都放不进的。”
“不是有花厅吗?放那去。”
“花厅的摆花的架子今年年初就散架了,一直没有人去处理。”
“煦王府这种小事都不能及时解决?”
“后院这些事都是侧妃和丁管家负责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穆长萦想了想说:“走,我们去凝香轩看看。”
穆长萦握着团扇挡在自己的头顶,烈日晒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两人来到凝香轩,不得不说东院这边确实要比朱雀榭热一点,好在朱雀榭靠着花园的湖,还能吹吹湖风。
芦儿看到王妃到了院子门口,急忙出来迎接,穆长萦让她回去阴凉的房檐下:“我只是来找寒栖夫人的,不用迎我。”
说着穆长萦来到长廊下,让芦儿引路。
芦儿说了一声是,带着王妃和桃溪来到东厢房。东厢房里放着寒栖夫人养的花草。平日里这里便是寒栖接待客人的地方,有花有茶很是惬意。
寒栖夫人还在研究最新的花茶,听到王妃过来,起身迎接:“王妃来了。”
“客气什么。”穆长萦让寒栖夫人坐下:“我就是来讨杯凉茶喝的。”
芦儿笑着:“王妃可算是找对人了,我家夫人的凉茶怕是厨房的煮茶师傅都比不了呢。”
寒栖夫人让芦儿不要多嘴,芦儿笑着就到一边去拿刚刚准备好的凉茶。
“正好,尝尝我新研究的百合凉茶。”寒栖夫人请穆长萦坐在背阴的一侧。
穆长萦坐下,环顾四周。这里面四面都是花架,架子上满是花盆,每个花盆里都有娇艳的花。墙上布满绿色的藤蔓,有的藤蔓上还有白色粉色的小花。在被花草围着的中间,是木头做的茶几,还有原始树桩的圆凳,整个氛围仿佛置身丛林之中,好生舒服。
“没想到这里已经被你装饰的如此世外桃源。”穆长萦不禁感叹。
芦儿笑着端茶过来:“王妃平日很少来这里是不知道,这里早就被王爷说成是世外桃源了。”
寒栖夫人向芦儿使眼色,叫她不要什么乱说。
“王妃,芦儿冒犯了。”寒栖夫人对“柳扶月”道歉说。
“冒犯什么?我看芦儿可爱的很,说的话很有道理,连王爷都说这是个好地方,以后我可得要常来。”
穆长萦在煦王府已经住了一个月,对府种上下和各院的人都有一些了解。芦儿这丫头虽然比桃溪大上一岁,但是是个心直口快的,平日里在寒栖夫人身边长大,很少出去与别人产生jiu纷故而更加单纯一些。她喜欢芦儿的性子,更喜欢凝香轩的氛围。
穆长萦好好的品了几口百合花的凉茶,沁人心脾很是舒心。早就在有这么好喝的东西,她和桃溪还在朱雀榭吃什么白玉糕啊。
桃溪有幸喝到了一杯,也被寒栖夫人日渐精益的煮茶手艺惊讶到了,连连感叹。
穆长萦与寒栖夫人闲聊了一会儿,穆长萦不经意间看到了墙角处堆积的十多个花盆,问道:“这几个空盆是做什么的?”
寒栖夫人说:“天气炎热,想着将院子里的一些珍惜花种换到花盆里。可是这里放不下太多的花盆,所以只能暂时先放在此处,看看过几日能不能下几场雨。”
“不是说这种炎热还要持续一段日子,这么珍惜的花放在外面要是被晒坏了岂不是可惜?”穆长萦不懂花,但是她可不想寒栖夫人的心血就这么浪费了:“我们去花厅吧,那里肯定有地方。”
“这?”寒栖夫人摇头说:“不必麻烦了。”
芦儿在一旁点头:“想用花厅就得经过丁管家的同意,还要上报给侧妃,而且上报也不一定能行。”
穆长萦笑了一声:“他们是有病吗?花厅不是就用来放花的吗?好好的花不放他们要养鱼吗?”
一涉及到高令颜,穆长萦就是不舒服。这几日高令颜三番四次的来找朱雀榭的麻烦,虽然都是些小事,但是朱雀榭的仆人侍女没少挨骂。穆长萦就是找不到机会给自己出一口恶气。现在就是用花厅了,她还要看看高令颜会是什么嘴脸。
“桃溪。”穆长萦痛饮一杯凉茶,站起:“走,我们去找丁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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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着杂物和药材库的院子里,穆长萦坐在树荫下翘着腿看着在自己面前耷拉着脑袋的家丁,特别不理解:“我不过是来找几块长木,让你们帮我做一个架子还需要批准吗?”
穆长萦带人已经去过花厅。花厅里确实放着一些很好的花草植物,听说里面还有宫里的赏赐或者他国奉献过来的珍惜品种,这些都是被丁午和高令颜严格好好保护起来,即便在这种天气下也开的极好。不过在花厅的另一侧则是空荡荡的,用来放寒栖夫人的多出来的花草极为合适。所以穆长萦才会来到库房的院子,寻几个好的木材想要人做个花架,搬去花厅。
可是谁能想到,管理仓库的下人竟然不肯做,非要等到丁午或者高令颜的指示才可以。穆长萦可是憋了一顿火气,敢情她即便营造了自己被莫久臣宠爱的形象还是逃脱不了被高令颜对王府的专断。
好,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要端架子,就坐在这,大家好好掰扯掰扯,她到底能不能动这几块木头!
下人们白了脸色,不敢答话,只能低头站着。
“我不难为你们。”穆长萦指着其中一个人说:“你,出去找丁管家,让他来这见我。”
被指名的下人立刻说了声一路跑出去。
寒栖夫人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在府中出风头,于是说:“要不我们算了吧。”
“我们只是合理提出我们要求,没关系的。”穆长萦环胸而坐,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家主母之权这么威风,看来自己以前小看了整个小小的王府私印。
不过一会儿,丁午就被请来了。丁午可不是普通的下人能比的,他知道王妃去到库房,但是没管,悠闲的坐在房间里躲避日头。但是他没想到王妃会派人找自己。这才让他产生了好奇,他也想知道现在被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王妃又要作什么妖。
“慢点,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折腾。”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穆长萦听说过丁午有时候会倚老卖老,可是她可不相信自小习武,天天晨练的中年人,还能将老卖到哪去。
“丁管家不想被折腾,要去我来接你?”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丁午走进院子就看到坐在树荫下的王妃和寒栖夫人,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他也不在意,笑着走过去:“王妃,夫人。”
穆长萦抬头,含笑:“大热天的,实在不想折腾你。只是吧——”
穆长萦向旁边的堆在地上的木材抬了一下下巴:“我想做个花架,他们非要得到你的允许才行,我这才不得不惊动你老人家。”
丁午呵呵笑着:“王妃。瞧您说的是哪的话?在王妃面前,老奴怎么会自称老人家。”
“知道就好。”穆长萦毫不客气:“我毕竟不是侧妃,想用几块木头自然还是要请丁管家来批准。”
丁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木材,又看了一眼不争气的下人,转头笑着说:“王妃言重。不过是几块木材做花架而已。下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妃亲自过来选木料,所以才不会办事。”
穆长萦就喜欢丁午阿谀奉承的样子,满意的说:“好。麻烦帮我做成三节花架,摆去花厅。”
“花厅?”丁午说:“花厅可是不行。”
“为什么?”
“花厅都是放着贵重的花草,实在不方便放别的。”
“啊,我知道。”穆长萦说:“不就是陛下和太后娘娘赏赐的吗?既然这么宝贝放在花厅多危险,应该放在库房才是。”
丁午郁闷:“王妃不可强词夺理。花厅是王爷让放的,老奴不能做这个主。”
穆长萦哦了一声:“好,我去问问王爷。”
“你又要问本王什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