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吴满囤,他肩负着一家人的口粮,且等着升职加薪,给家里盖所大房子呢,这是一线曙光。
宁伟就更没得选了,他觉得这辈子除了当兵,可能啥都干不了。
几个人准备劝劝钟跃民,公布完提干名单的那天晚上,在熄灯号吹响之前,钟跃民被张海洋叫到操场上的双杠前,从当新兵时起,这里就是他们一伙人聚会的地方。
钟跃民问道:
“你叫我到这儿干吗?”
张海洋说:
“这是满囤的意思,他要请客。”
“这小子平时一分钱都想碾成末儿花,不想过啦?”
“我也这么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不就是提干吗?你家穷成那样,充他妈什么大头?结果这小子跟我急了,居然敢和我瞪眼,说你要不去就滚蛋,以后少理我,我艹,这要放在刚入伍那会儿,我非打丫一满地找牙不行。”
李奎勇和宁伟也先后赶到,最后吴满囤抱着一包东西匆匆赶来,他蹲下身,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罐头,香烟,还有两瓶白酒。
大家默默地看着他开罐头。
满囤打开罐头,又打开酒瓶斟满五个杯子:
“还站着干吗?坐下喝酒啊?”
四个人默默地坐下。
满囤举起杯子郑重地说:
“都端起来,干了。”
五人把酒一饮而尽。
满囤又重新斟满:
“再干。”
五人连干三杯酒。
满囤突然变得很激动:
“各位兄弟不是外人,别笑话哥哥……”
他突然朝一个方向跪下,连连嗑了三个头便声泪俱下:
“爹、娘,儿子给您二老嗑头啦,儿子没给爹娘丢脸,儿子在部队提干啦,咱们家有盼头啦,俺能养家了呀……”
满囤嚎啕大哭起来,多年的委屈和压抑在一霎间都释放出来。
钟跃民抱着满囤的肩膀劝道:
“满屯,以后就好了,排级工资五十二块,你能养家了,这是好事呀,你该高兴,弟兄们也为你高兴呀!”
满囤擦着眼泪哽咽道:
“各位兄弟,照理说,和你们认兄弟,俺是高攀了,你们够意思,从没嫌弃俺,这几年你们连件新军装都没穿过,全寄给俺家了,俺一个穷小子,真拖累弟兄们了,俺代表全家给你们磕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