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扬声大笑:“皇侄误会了,皇侄重病缠身,药石无灵,天下皆知。本王率部而来,是想为皇上举丧。“
皇帝看着他,唇角挑起冰冷的弧度:“王叔好大的口气,不知王叔凭什么这么笃定,你率兵夺权,不是为自己送葬?”
“哈哈……皇侄你不知道吧?”景王得意地笑道,“皇城东门已为本王所控,西门和北门也已落入本王部属手中,唯有南门的守军还在做垂死之挣,即将被攻破。如今整个皇城尽在本王掌控之中,皇侄认为本王凭什么?”
四门告破?我身子有些发软,扶住殿门环顾四周,看向我根本看不到的四方城门,四门已经尽在景王掌握,那今日岂非……我之前见皇帝不慌不忙地跟我聊天瞎扯,还道他成竹在胸,早已布下天罗的网,怎还会让景王攻入宫城?
“君慕玄!皇帝骤然变脸,厉声大喝,“先帝众位兄弟之中,你是唯一被超过计划亲王的皇叔伯,待你可谓不薄。朕登基之后,自问也待你亲厚,你为何要行此不忠不义之事?朝廷高官厚实禄地养着你,竟是养了一头恶狼么?”
“不然呢?你以为是养了一群走狗么?”景王冷笑一声,疾颜厉色的表情不让皇帝分毫,“好一对仁厚父子,君北羽,朝廷如何待本王,你心知肚明,想当年我才是父皇心目中承继大统的人选,你那懦弱无能的父亲最不得父皇欢心,若不是父皇不明不白的猝亡,你父得了权臣扶助……”景王哼了一声,怨恨地道,“如今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本来就该是本王!”
“一派胡言!”皇帝勃然大怒,天子的威仪气势随着喝斥铺盖全场,“世宗皇帝乃寿终正寝,天下皆知,先帝是得世宗皇帝遗诏,名正言顺登上大宝。你背义忘恩,觊觎皇位,扯此弥天大谎,其心可诛!更带兵攻入皇城,喋血染甲,置祖宗遗训和君臣之义不顾,狼子野心!怙恶不悛!天人共伐!”
“好个‘大义凛然’的真龙天子!”景王张狂的笑声中含着怨愤和讥讽,“背义忘恩?你父子二人施予本王什么恩德?亲王之号?我呸!你父得了皇位,按祖制应将兄弟封王赐藩,其他封郡王的兄弟可以成为一方诸侯,你父封我做亲王,却让我一世留京,是何用心?若本王不是父皇心目中的继位人选,若你父的皇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你父子二人何需单单忌惮本王?”
“王叔啊王叔……”皇帝幽然一叹,痛心疾首地道,“先帝与你自幼亲厚,不舍你远离京城去藩地受苦,才让你留在京师,不想你竟然如此误解先帝一片苦心?先帝九泉之下,知你如此歪曲他的好意,必定痛悔难当!”
“好意?你倒是把先帝的手段心机学了个十足十!”景王“呸”了一下,冷哼道:“你将小九留在京师,跟你父当年对付本王的手段如出一辙,也是好意么?怪不得小九要反你!”
皇帝怒笑道:“好一番颠倒黑白的谬论!君慕玄,你莫非忘了,九王弟正是被你逼得装疯逃离京师的!如今他举着‘清君侧’的义旗来,清的可是你这叛臣贼子,窃国大盗!”
“废话少说!”景王冷笑道,“待本王先清了你,自会对付那小子!君北羽!乖乖受死吧!”
“笑话,你凭什么以为朕会束手就擒?”皇帝一甩衣袖,傲然冷笑道。
“君北羽,你无谓做垂死之挣,现今皇城尽在本王手中。你的心腹大将寂惊云已亡,燕潇湘远在东海边……”景王蓦地瞠大眼,暴喝道。“今日只怕神人救得了你!”
皇帝丝毫不惧,看着景王,像在看一个死人,脸上浮出嘲讽怜悯的浅笑:“王叔知道寂将军与燕将军是朕的左膀右臂就好,若非有两位将军,只怕今日还真是无人压得住王叔呢!”
景王闻言,面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叔……”皇帝懒懒一笑。笑意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你不觉得,四方城门都太静了,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吗?”
他的语气冰寒,话音刚落,周身顿时散发出凛冽的肃杀之气。景王脸色大变,低声跟身旁的一个将领耳语几句,那将领随即向着天空发出一枚信号弹。尖锐的“咻”声随着刺眼的白光一起划破了黑幕般的夜空。待信号弹完全隐没于夜空之中,四周仍是一片死海般的沉寂。景王惊得上前一步,望着朝圣殿上静静伫立的清华身影:“你……”你做了什么?“
王叔既知道寂将军是朕的心腹大将,怎么会犯下这等错误,领着寂将军的铁骑。来攻皇城呢?“皇帝微笑道,“王叔大概没搞明白,朕的军队,自是效忠于朕,你以为会效忠于王叔手中那个冷冰冰的兵符么?”
景王脸色铁青。还来不及说话,忽闻前门正殿之外又起喧哗。刀兵之声不绝于耳。骤然听得数怕轰然臣响,从宫城四方传来,仿佛是会什么东西倒塌下来,随即响起千军万马的呼喝呐喊,如潮水般漫过层层宫墙,回响在九重宫阙的上空。一个满身是血的王府亲兵从前门正殿外疾奔而来。刚跑到景王身旁,便“咚”地一声跌倒在地,面目痛苦狰狞,恐惧地嘶声道:“王……王爷,寂……寂……”话还未说完,脖子一歪,便绝了气。这时间前门正殿之外火光熊熊,杀声震天,又一群举着火把,身着甲胄的将士叫喊着涌入白玉广庭,将景王和他的亲兵团团围住。一个整装佩剑的铁甲将军英姿勃发地背着火光走出来,立于火把之中,没有看景王一眼,却对立于高阶之上的皇帝道:“启禀皇上,南门和北门已被燕将军拿下,西门和东门尽在微臣掌握之中,叛军无一漏网!”
异变突生!景王看清他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灭的脸,失声惊道:“寂惊云?你……你竟然没死?”
我站直身子,看向那火光映照下英气逼人的脸,是那已“暴毙身亡”的寂将军,还能有谁?虽然早就猜测寂惊云可能并没有真的身亡,可真正见通信卫星活生生的立于枪戟林立,重甲列阵的士兵当中,心中仍是激动万分。寂惊云转头对着景王淡淡一笑:“王爷说笑了,惊云这条命杀戮太重,连阎罗王都不敢收呢!”
东方既白,微露的晨曦将满庭刀兵甲胄照得银光闪交,耀眼夺目。士兵们手上的火把纷纷熄灭,远处宫城之上,尚未熄灭的火光冒着滚滚青烟,熏黑了九重宫阙地上空。前有羽林军严阵以待,后有寂家军森然相峙。皇帝目光慑人地看着景王,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君慕玄,你还要朕乖乖受死么?”
面对此情此景,景王面色如灰,心知大势已去,倒是还不输一个皇族王爷的气势,傲然冷笑道:“皇侄好手段,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引本王入瓮。本王苦心经营二十余年,今夕竟败于你这黄口小儿之手,可是……”景王微微顿了顿,语气蓦地变得诡异阴森起来:“你又怎知本王一定会输?”随即蓦地尖声道:“还不动手!”
高喊之后,却无回音,四周的士兵虎视眈眈地瞪着他,景王方才脸色巨变,目露惊惶。皇帝微微一笑“王叔想让谁动手呢?”
“你……”景王的脸色露出死尸一般的灰白。皇帝挥了挥手,一群羽林郎押着一个五花大绑,口中塞着破布,身着大内侍卫服的男人,从朝圣殿偏殿耳房之内走出来。我愕然地看着眼前这异乎寻常的一,听到皇帝冷冷地对景王道:“王叔是想让他动手么?”
景王身子一软,晃了两晃,差点跌倒在地。那被押出的大内侍卫不断挣扎,目光怨毒地瞪着皇帝,可惜口不能言,否则说不定会破口大骂。皇帝一脸寒霜,冷笑道:“王叔打的如意算盘,如逼宫有变,就让大内侍卫中的内贼行刺于朕。可惜王叔不知道的是,两年前,本王就开始在宫中查这内贼了呢?”
“你……”景王已经惊惧得口不能言,皇帝蓦地扬声道:“来人,将景王和一众叛贼拿下!”
刀锋架上了景王的脖子,白玉广庭之上兵马如狼似虎,景王叛党束手就擒,一败涂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