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嵩和袁月苓手挽着手，并肩而行，踏雪漫步。</p>
一路闲谈，一路玩雪，不知不觉间，路上的行人变得稀少，远处张灯结彩的尖顶教堂也映入眼帘。</p>
他们不禁加快了脚步。</p>
“你们这是要去哪？”路边的警车旁，站着一个警察，看到他们经过，便开口询问。</p>
“我们去前面教堂。”</p>
周嵩老实地回答。</p>
由于周嵩同学行事一向问心无愧，所以面对警察很少会有所顾虑。</p>
“是在册的教徒吗？”这警察模样周正，身材高大，制服笔挺，但说话口气却透着蛮横。</p>
“不是。”袁月苓接了话。</p>
“身份证。”警察不容质疑地伸出一只手。</p>
“我们干什么了？为什么要查我们身份证？”袁月苓不服气地辩白。</p>
“宗教事务条例第二十九条：宗教活动场所应当防范本场所内发生重大事故或者发生违犯宗教禁忌等伤害信教公民宗教感情、破坏民族团结、影响社会稳定的事件。”</p>
“警察法第十七条：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公安机关，经上级公安机关和同级人民政府批准，对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秩序的突发事件，可以根据情况实行现场管制。”</p>
“居民身份证法第十五条第二款：依法实施现场管制时，需要查明有关人员身份的，有权查验居民身份证。”</p>
……</p>
“身份证。”警察甩出一大堆法条，摊开的手却没有动。</p>
“没带。”袁月苓翻了个白眼。</p>
“我带了。”周嵩连忙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想交到警察手里，却被扒拉到了一边。</p>
“姓名，身份证号。”警察转向袁月苓，掏出一个小仪器。</p>
人畜无害的周嵩同学果然是永远不会被查问的。</p>
……</p>
袁月苓被这警察找了一番晦气，气哼哼地告诉他，自己和男友是被郁盼望邀请才来教堂的。</p>
郁盼望是谁？警察当然不知道。</p>
不过，这警察倒是没再追问，还亲自领他们到了教堂门口。</p>
刚好，遇到一位矮矮胖胖的神父走出教堂大门。</p>
这神父看起来五十多岁年纪，笑容可掬，和蔼可亲，西服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爱中又透着一丝喜感，活像一个胖员外。</p>
“老何，这两个学生说是你们教友的朋友，今天来玩的。郁盼望你认识吗？”警察大大咧咧地跟这位神父吆喝着。</p>
“哦，呵呵，知道知道。郁姐妹的确说有几位朋友今天要来，陈警官辛苦了。”</p>
何神父一边答应着，一边迎了过来。</p>
双手递过一支烟。</p>
“不辛苦，我借下厕所。”陈警官摆摆手，没接烟，径直进了教堂。</p>
“我们是郁盼望的……朋友，她让我来了以后，找教堂的负责人。”袁月苓跟胖神父说。</p>
“是我是我是我，我姓何。”何神父还是笑眯眯的。</p>
“你好，我叫袁月苓，他是周嵩。”袁月苓大方地伸出右手。</p>
“喔——你好你好你好，郁姐妹和我说过你。”胖神父握住了袁月苓的手：“好好好，年轻人好。我这有点事，你们先进去吧，外面冷。”</p>
暂别何神父，踏进教堂的拱门，袁月苓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p>
“是你！”周嵩脱口而出。</p>
“叔叔，我们见过吗？”小男孩天真烂漫地说。</p>
周嵩一时语塞。</p>
叔叔你个头啊！</p>
“叫大哥哥！”</p>
“好的，叔叔。”</p>
那日在麦当劳的厕所，周嵩运用远程共享视力的能力，探查袁月苓的位置时，就看到袁月苓在和这个小男孩说话，不想在这里又碰见他。</p>
“哎……？那个谁，你怎么在这啊？你昨天晚上跑哪去了？”袁月苓接过了话头。</p>
“姐姐，你也来蹭吃的啊？”</p>
好球，她是姐姐，我是叔叔，没毛病。</p>
“蹭吃的？”袁月苓不解。</p>
那天晚上在麦当劳，和袁月苓就离家出走深入交流经验的小男孩，竖起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p>
“今天晚上这里二楼有冷餐会，自助的，管饱。”</p>
“哦……你怎么还没回家啊？”袁月苓弯腰问道。</p>
“我呀，我的时间还没有到。”小男孩说着，就准备走开，突然双脚就离了地。</p>
原来是刚才的警察，从他背后拎起了他的脖领子。</p>
“你们，认识这小鬼头啊？”这个警察说话的口气，总让人想起'当警察的小时候多半是混混'这样的传言。</p>
“哎哎哎，你干嘛啊？”小男孩挣扎着，还不忘冲袁月苓和周嵩边摇头边挤眉弄眼。</p>
小男孩其实并不算矮，但架不住这个警察真的挺高，拎他跟拎小猫一样。</p>
“就见过一面，不算认识。”袁月苓不想再跟这个警察扯上什么麻烦事，干脆实话实说。</p>
“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来到这就划拉吃的。我问他什么都不说，还编瞎话说什么来体验生活搞社会实践的。我估计他是离家出走的，老何那个老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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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离家出走的！我就是出来玩的！你放下我！”小男孩又开始奋力挣扎。</p>
警察无奈松开手，脚刚一着地，他就一溜烟跑掉了，路上还不忘冲着警察做了个鬼脸。</p>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离家出走的？”周嵩问道。</p>
“我就吃这碗饭的，见多了。你们要是知道他家里的联系方式就告诉我，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啊。”警察望着小男孩跑开的背影，难得地露出一丝温柔。</p>
“不能联系总部查一下吗？现在不是都联网了？”周嵩接着当好奇宝宝，然后感觉有人在裤兜里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p>
“联系了，没有相关的失踪报案，而且今天到处过这洋节，人都派出来盯现场了，分局都没人。反正老何这里冻不着也饿不着，有什么明天再说不晚。”</p>
“我们有线索一定及时上报。”袁月苓赶紧接话。</p>
警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走开了。</p>
“你似乎很讨厌警察？”周嵩觉察到袁月苓是有意要结束对话。</p>
“周嵩……”</p>
“叫狗子。”周嵩摸了摸袁月苓圆鼓鼓的后脑勺。</p>
“周嵩……我不是讨厌警察，只是这个人，让我很不舒服。”袁月苓抿着嘴，脸色有些发白，抱住了周嵩的胳膊。</p>
“为什么啊？”</p>
“……我，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人，但是又记不起。而且，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p>
“这么大个子的，见过不会不记得吧？你脑子那么好使，除非是小时候。而且人家也不是坏人。”</p>
“不说他了，你觉不觉得，这里面有一种阴森森，很压抑的感觉？让我觉得有点喘不过来气来。</p>
“那天，对，你考英语四级那天，我和小蓉来过这个教堂，虽然没有进来。我总觉得，这个教堂好像没有这么高，也没有这么气派……”</p>
“会不会是因为……”周嵩托着自己的下巴：“因为你被附身，所以对神圣事物会有本能的恐惧？”</p>
“也，也有可能……”袁月苓迟疑地说：“但我不太确定……”</p>
“姐姐！”那小男孩又从远处的墙角探出头来：“你上来，拿几个蛋糕神父不会发现的。”</p>
这座教堂共有三层，此时二人位于不大的前厅中，往前就是被称为“圣堂”的所在，弥撒便是在其中举行。</p>
二层和三层则是神父的办公室、会客室、客房卧室、信徒的活动室、藏书室、天主教知识分子协会的办公室，等等等等，不一而足。</p>
袁月苓对踏进圣堂有所抵触，便跟着小男孩上了楼，周嵩决定自己进去转转。</p>
“不会有问题吧。”周嵩有点不放心她。</p>
“能有什么问题，这可是教堂。”袁月苓莞尔：“下午你去和郁小老婆约会，把我一个人丢在旅店里，你倒没怕出问题。”</p>
周嵩有些语塞，和袁月苓挥了挥手，自己踏进了圣堂。</p>
学着别的信徒的样子，周嵩蘸了一些圣水，有模有样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左膝单膝下跪，一脸肃穆地进了圣堂。</p>
随后，他背起手，绕着圣堂的四周走了一圈，好奇地四处张望打量。</p>
周嵩是第一次来教堂，但是他觉得，这里与他想象的不一样。</p>
袁月苓说得没错，圣堂里有一种阴森森的压抑感。</p>
明明光线很充足……</p>
袁月苓说，她觉得自己来过这里很多次，周嵩也有这种感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