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如流水,潺潺然地漂泊着,那原只一丝丝乳白中带着几分青碧的浅痕,渐渐地泛起一层柔和的霞光。屋子里炉鼎里的龙涎香,越发得稀薄,眼见着只脉脉如丝一般的捻开,一室芬芳。
默无声息地推开窗,裴煦略微愣怔地看了一番,便唤来个小丫鬟吩咐少许,又细细地重新盥洗整治些,方是慢慢地向外走去。
那日宫中,裴煦与凤瑜、萧涟两人虽是相谈甚欢,只是他本是一介士子,自不能日日入宫的,凤曦一时半会也便见不得了。加之那夏国科举越发得近了,而裴煦修养身子之余,倒也是常舀着书册细细地研读。这夏国的科举于裴煦无甚为难之处,除却重头的诗词文赋之外,只有些旧日诗文,因着裴煦素日并不着意,却尚需好生端看一些。
只这一事,裴煦平日里只常看着,并不放于心上,却将重心实实地放于探明情报的暗探身上。夏国本就是裴煦暗中极在意的,夏都为一国之都,裴煦岂有不在意的?因此,天一阁实实在夏都的分布却也是极密极繁的,暗地里倒也探得极多的秘闻暗情。只是一方面,这些暗探多是单线的,又身处险局里,常日里也难脱身透露;另一则,裴煦来这夏都之时,却未曾料得凤曦之事乃是关系皇家的,倒也未曾与那京中布局的统领之人通话。
因着这两则,裴煦与凤曦倒是生生受了些不必之灾。其后,两人受人监视,那一个京中统领唤名明瑕的只得避开些,眼见着裴煦醒来,方是窥得空隙拜见。
裴煦心中早已有些自怨,心道自己近些年事齿日重,于那政治上的事关心越发得不在意,竟是在这夏都之中,生生跌了一跟头。而凤曦此一事,已是难以善了,只是夏国官场人物安穴得不甚多,倒也不甚能助益得上。这一番思索下来,裴煦心头更是烦闷,当下便是想着要细细地筹划一番,以便日后之计。
此时看得那京中统领情报的明瑕,自是细细地询问,又思索一番,便是道:“明暗两部于京中经营多年,事务日重,你却得细细地斟酌整治的。但这往来之事,我定的章程倒也多有些不妥之处,日后我自是会整改一些,你不必忧心。此事罢了,我且交代你一事。往后我多半居住于夏都,须得寻一宅子,离着贺府近些。你细细搜寻个好的,再行禀报吧。记得,要将其好生整改一番,日后也好通消息。”
那明瑕听是裴煦如此说来,心头自是大定,至于宅院这等小事,自是满口应诺。其后,他又细细地询问一二声,将裴煦的问话一一应答过去,见着时辰越发得迟了,方是低声辞去。
其后的十来天里,裴煦指点明瑕一些情报布局上的事儿,又配上另一个副统领罗敏君,方是将京中之事整治得通透干净。
这一番的事,自不必多说,只是那霍恬霍雍等人,见得裴煦身形憔悴许多,只道是他既忧心凤曦,又攻读诗书,两下交集,才有些支撑不住。只是此事关系甚大,两人寻思着不好多劝说,只多多休息方是好的。因着如此,这两素日里常行动在军营的,竟是一发得常寻个由头,常偕同裴煦到些高楼,听曲观舞,亦可赏看京都的风格。
初始,裴煦也曾推辞一二,但自从中窥察到两人心意之后,他便是随性而为,不甚坚拒。
昨日霍恬曾登门探望,谈笑之间,说起前几日京中第一楼天然居邀来琴艺大家尚清璇,又请了几位极清丽的舞姬,明晨必是要弄琴的,早早的便与裴煦定下今晨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