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进,草虫鸟鸣之声越发得稀疏,梦醒之时,抬眼看去便觉那天光略略迟了些,好是半日的工夫,竟是未曾透亮。(,16k,更新最快)。
凌纭微微睁开眼,手臂尚未探出去一些,却也感到周遭冷寂。八日之前,凌纭尚是在暗自想着裴煦之时,夏帝下旨,着长公主之子骆琛迎娶燕国和亲的延宁公主凌纭,并于两日后大婚。
当时,凌纭心神大震,面色惨淡,只强撑着接了旨意,才闭门便是昏厥了过去。若不是思虑着家国生死存亡,强自硬撑着安慰冼国述,使他献上国书与夏国好生结定谈判之事。自己却是装出沉静宁和的模样,与那长公主的幼子骆琛大婚。
只是先前百般忙乱,竟是未曾多加打探骆琛之事,究竟成了日后凌纭的另一心病。那骆琛却也非是不好的,他乃是煌煌大家骆家与朝中硕果仅存的长公主的嫡亲幼子。且不论形容俊秀,言辞生花,便是性情也是挥洒飘然。
但有一件事,这骆琛身处脂粉丛中,虽是嫡妻未娶,但一应的能站住脚跟的侍妾也有七八人。这头一天来时,就是凌纭略略地晓得些事,准备一番,却也是变了颜色,这一堆地侍妾争奇斗艳不提,就是那下面站着的一排小萝卜头也是让她眼晕得很。
这也便罢了,对于凌纭来说,除了裴煦之外,嫁与哪个男子不是一样的?只是那骆琛与她太过难堪了。骆琛从不沾染政事,对着这强自按在他头上的延宁公主自然也不甚放在眼中,如此竟是略微动些宠妾灭妻的言行来。看在凌纭的眼中,思虑着那裴煦地言谈举止形容气度,竟是一发得不愿接纳于骆琛。只冷眼打压那些侍妾。
由着如此,两人心思渐行渐远,偏生个。洞房之时又是因着骆琛醉酒而未行周公之礼,这延宁公主加入骆府六日有余了。却还是处子之身。
因此,今日那凌纭顿觉罗衾冰寒,心生黯然,便也不是为着那丝毫未曾多挂于心上的骆琛,而是为了裴煦。
今日七月十八。正是个极好的日子,裴煦便是于此日大婚。
听闻裴煦大婚之人,却也只是个小家碧玉地人物,父母俱无,面薄体纤,早是托于裴家寄养长大的,可与裴煦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地。虽是形容袅娜,温柔和煦,只是身份过于寒微。朝中之人对此也颇有些言辞,道这等女子,实是太过微薄了。更有些私底下的嘲讽尖刻。碍着夏帝,未曾展露出来。
谁都是晓得。那裴煦赐住广宁殿。是何等的宠信有加,而这次大婚。夏帝刻意赐裴煦于广宁侯,封那寒薄女子为宁国夫人。
这等举动,朝中言论也不得不歇了下来。但总有些说着这事,多有些感慨:那广宁侯若是娶个稍有些身份的嫡妻,再行将那女子纳为妾便不好了。何苦折腾出这等花样来,就是夏帝陛下刻意施恩,也是压不下人心中的思虑。
听到这些,凌纭便也渐渐晓得些事务来了,重头细想,那日裴煦虽是言辞间略有些透出口风,但神情举止间,分明不甚着意在她身上,好几次他便是神情恍惚,若有所思,只是当时地自己含羞得很,他又实是渊博之人,倒是未曾察觉到。
想必,那日他想着自己心爱之人罢。
凌纭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却是笑得落寞。良久,才是微微起身,披衣下榻,准备着梳洗一二。
今日,便是裴煦大婚之时,若是想让自己死心,便是再去看看他,从这以后,便是断了这个心念,活着便是了。
凌纭神思恍惚,半日才是惊醒过来,忙唤来外头侍候的侍女,准备着盥洗梳理。那侍女原是她贴身的,早是略略猜出了她素日的心思,为着凌纭不平之时,也多是叹息着的,
今日看着凌纭如此,嘴上虽是不说,神情间却是隐隐透出一丝黯然不平之色来。
看得侍女如此,凌纭淡淡一笑,思虑一番,便是道:“今日天色极好,我便是想出去逛逛,你且选些颜色鲜亮的衣衫与我,再绾个宝髻就好了。”
“是,公主。”侍女心中虽是不愿,但想着公主可怜,却是不忍不做,只取了里间,取了数套鲜亮的衣裳,递与凌纭,方是又从妆奁之中取出发簪钗环等物,细细地梳理凌纭的一头浓密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