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沈别离惊讶的发现一路上竟然过得意外的平静,无惊无险的马车便晃离了君临城。白天的时间他们大半都在赶路,走的是偏僻的山间小路,沿途青山如黛,绿草如茵,风景逶迤至极。虽然车内多了一个总冷若冰霜的墨倾绝,但是多半时候他都在闭目养神,所以,总的来说,日子要比沈别离想像中来得舒坦轻松。晚上,他们会在客栈留宿,由于客栈是西楼名下的产业,所以他们是住在一个单独的院落里。
“风高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声音在高高的红墙外响起。
是夜,二更时分,夜色淡如水,夏日的天空特别的干净清朗,夜空繁星点缀,一轮圆月高挂,银亮的月光泄满一地,让脚下的石子小路清晰可见。隐隐中竟有一种“庭下如积水空明”的空灵之感。
微仰着头,沈别离深深吸了口夜晚清新凉薄的空气。
披散着湿漉漉的直腰长发,沈别离踮着脚,静悄悄的穿过小石子路,打算到凉亭里把头发晾干。
客栈里的景色十分的优美,小桥流水,花草簇锦,亭台楼阁也大多精致典雅,不像送往迎来的客栈,倒有点像是富贵人家的别苑。像花园般的客栈内,只有沈别离一个静静的走着,但是,她知道,在她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黑衣的护卫都手握利刃,戒备的看着这边。
把垂到脸上的发丝撩开,沈别离摇摇头,不去想这些煞风景的事,抬起头看向离她仅剩几米远的凉亭。
那是——
沈别离停下了脚步,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整天整天的都要被迫与墨倾绝坐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她可不想连晚上都还要对着他那张无时无刻都冰封着的冰山脸,还得时刻小心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底发毛。这几天,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从出发的那天起,墨倾绝那张高度面瘫的脸,有越来越冷冽凌厉的倾向,甚至有点青白发黑了。所以,对他,她还是采取能避则避的态度,然而——
此时,墨倾绝正端坐在凉亭里的石桌旁,一双陷在阴暗中的黑眸冰亮的望着她。
沈别离平静的抬眼对上墨倾绝阴冷的双眸,犹豫了下,向前走近几步,道:“楼主。”
淡淡的血液的腥甜气息从他身上发出,随着微风,拂过她的鼻翼。
这样的味道她已经闻了几天,再加上前天晚上,他夜半出去回来被她遇上,虽然只是一掠而过,但皎洁的月光还是照得他身上的血污一清二楚。再怎么不懂这个世界的事,她也不会蠢到会认为眼前这个一脸阴狠的男人,三更半夜出去是为了与人花前月下。
“妳在这干什么?”这是沈别离离开慕容家后,第一次听到墨倾绝的声音,低低的,阴冷的,却不像第一次听到的断玉切冰,犹带着些许沙哑,像十天半个月没睡觉一样。
沈别离眉目清淡的垂了眼帘,脸色波澜不动,回道:“回楼主,我睡不着出来赏月,现在正打算回房就寝。”
“回房间的路不在这边。”墨倾绝看着她,沉下了脸,眼中的冷残更甚。
沈别离不动声色,道:“我方向感不太好,谢谢楼主指点,我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