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碧水,落英缤纷,柳绿垂岸。
景是美景,酒是美酒,食是美食,连面前的人也美得如诗如画。
只是,此时的沈别离却没有那般悠扬的心情去欣赏。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摘自李清照的《鹧鸪天•;暗淡轻黄体性柔》)
“好诗,好诗,苏小姐不愧是君临城有名的大才女,这出口成章的本领不是人人都有的。沈姑娘,妳说是不是?”
沈别离一愣,不能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确实是好诗。”古人大都喜欢吟诗作对,会做诗并不出奇,何况即使门外汉如她也听得出苏季迤的那首诗确实不错。
那华衣美服的二娘噗嗤一笑,走了过来,仪态万千的在她身旁落座,如花的手指轻巧的捻起一块桂花糕放时口中,细嚼吞咽后,笑道:“这桂花糕甜而不腻,香而不俗,吃了以后唇齿留芳,难怪沈姑娘窝在这边椅子上不肯动,苏小姐妳也快过来尝一尝。”
沈别离笑笑,并不接话。
苏季迤眼中冷意一泛,下一刻却又快速的散了去,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却并不坐下,站在沈别离对面,盯着她,缓缓道:“我们大家都做了诗,沈姑娘却吝于赐教,莫不是看不起我们?”
好——大的一顶帽子。
“哪里,我是真的不会写诗,怕说出来被妳们取笑。”沈别离抬起头,云淡风清的与她对望。
“哎呀,说什么取笑呢,大家切磋切磋嘛。”手帕一扬,香风轻送,二娘对她笑得一脸灿烂。
连一直安安静静得感觉不到存在的墨沁水都抬起了头,含着害羞浅笑的脸满满期待的看着她。
什么叫骑虎难下。
“这……我想一下。”站起身,踱着步走到这寒意亭的护栏处,沈别离俯瞰着亭下的碧玉湖水,假装在欣赏风景,其实是在脑海中搜寻着以前学过的有关“桂花”的诗句。
碧玉的湖水上泛着轻烟,凉凉的,建这亭的人倒是心巧。竟把它建在了湖中央,一条九曲桥把它与岸边相连起来,夏天待在这里,真的是让人觉得沁心的舒爽。
啊,有了。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摘自唐朝王建的《十五夜望月》)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喃喃自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沈别离惊了一跳。
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沈别离把头转过去。
苏季迤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边,深幽的眼睛深处中隐藏着别样的情绪,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好诗。”
“谢谢。啊——”突然发出惊讶的低呼声,沈别离边低下头,边歉然道:“对不起。”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背在右腰间的布袋动了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跳动般。她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竟捉出了只通体雪白,长着绒毛的奇怪兔子。
一抖一抖的颤动着长长的耳朵,小黑张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无比好奇的在亭里的人的脸上看来看去。
“哎哟,好可爱的小白兔。”二娘瞪大了眼,涂满蔻丹的手指掩唇惊呼。
听到有人赞美它,小黑咧开嘴,像笑了下,在沈别离的手上蹦来跳去的,非常兴奋,可爱娇憨的样子逗得在场伺候的婢女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沈姑娘,妳这个小东西还真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呢?”二娘惊奇的说道,见小黑的目光一直放在桌子上的糕点上,她捻起一块桂花糕,扭着水蛇腰,向沈别离这边走来,“想吃这个?”
沈别离不说话,笑笑,伸手轻抚小黑的脑袋。
苏季迤的目光从沈别离身上移到二娘走动中的脚上,神情有些呆愣,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