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看啦又看手机版)”月若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抱着一包东西。我坐在窗前,对着一本字帖临字。对于用惯硬笔的我来说,这软绵绵的毛笔还真是一个不不小的挑战。
我放下笔,看着她怀里鼓鼓囊囊的东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公主让人带进来的郡主夏日换洗衣服。”我淡淡应了一声,真是细心的娘。
“早上还是大太阳,现下天就黑了,只怕马上就要落雨。”月若抱着东西走进内室。我透过窗子向外一看,可不是: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天空中乌云像是来赶集,一层叠着一层,夏日又温又湿的风一阵接着一阵,窗子旁的白杨树被吹得哗哗作响。忽然,一道白练闪现在天际,犹如发怒的天神手中那一柄利剑,誓要将这混沌的天划开一道口子。轰隆隆的雷声紧跟而至,一声两声,撕咬着我的耳膜,豆大的雨滴开始一滴一滴地砸在窗柩上。
“吱呀”窗户被一双纤手关上,“郡主,雨这么大,您怎么也不知躲躲?”
我无奈地重新坐到桌前,古代的人都把人看的这么娇弱吗?吹吹风就怕着凉。我倒是顶爱吹风的,享受或清凉或温热的空气快速掠过身畔,闭上眼睛,会觉得世界没有动,是自己在疾驰,在飞奔。
“郡主”夏嬷嬷在门口躬身叫道。这是当初皇上赐给我云裳馆时内庭掖分派的嬷嬷,除了她之外,云裳馆还有两个负责跑腿站门的小太监,两个负责打扫的丫鬟,以及别的七七八八我也不太清楚是做什么工作的太监丫鬟。总共约十个人,而夏嬷嬷——说得直白点,就是他们的头,分管云裳馆的一应杂事。
月若走上前:“夏嬷嬷有事吗?”
夏嬷嬷是个五十上下的妇人,身形微胖。平常为人处世都十分低调,却把这云裳馆的大小事务,从清洁打扫到日常饮食打理得井井有条。夏嬷嬷抬头,圆圆的脸上并无太多皱纹:“服侍东宫太子的八宝来求见郡主,现正在廊下候着呢。”月若回头看我点点头,便道:“让他进来吧。”
少顷,一名二十左右的小厮走进来。身上的衣服已有大半打湿,脸上仍堆满喜笑意,躬身作揖:“小人八宝拜见留年郡主。”
我摆摆手:“行了,不用多礼。”八宝起身偷着看了我一眼,许是见我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有片刻的愣神。
我不管他,拿起手中的毛笔,研究起笔杆上刻得是什么字。“这么大的雨,太子派你来有何事?”
他微微一笑:“十日后是太子八岁岁生辰,宫里定是要热闹一番的。今日小人奉皇后娘娘之命出宫为太子置办东西,太子特地命小人前来问问郡主可有什么东西想要的?小人可以效劳。”
十天之后是宇文皓的生日?难得他这种时候还想到我,可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东西想要的。“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你帮我谢谢太子的好意。”
八宝应声答是,却迟疑着不走。
“还有别的事吗?”
他神色有些闪烁:“那个,太子……太子还命小人……打听一下郡主想准备什么贺礼。”看他结结巴巴地说完,我觉得有点好笑。
“我才知道不久便是太子的生辰,如何这么快便想到送什么了?”心道说什么要给我带东西,我看是提醒我不要忘记送礼物才是真的。“公公若没有别的事,便先去办差事吧。”又对月若说:“月若,送送八宝公公。”
八宝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想到以前看电视剧,那些王孙公子的生日宴上,送的都是价值连成的东西。我也送这些俗物吗?想了一会,决定还是不应落入这些俗套,正琢磨着送什么好。
月若走了进来:“奇怪了,郡主,这八宝公公说要出宫办事,我怎么瞧着他拐了个弯便回到太子东宫了呢?”月若蹙着一双眉疑惑地问。我气得笑叹,这个宇文皓,真是煞费苦心,特地跑来嘱咐不可忘记他的贺礼?真是个小孩子的行为。
十天眨眼便到,这天天色还早,宫里就见着一派忙碌景象。生日宴是定在东宫,早早便在园子里搭起了戏台子。丫鬟太监来来往往,忙着摆案台水酒。
云裳馆因为靠近东宫,我还在睡梦中便被喧闹声吵醒。月若笑盈盈地走进来:“郡主醒了?”她放下手里的洗漱工具,打开桃木衣柜:“今日是太子的诞辰,郡主穿什么?”
我穿好鞋子,头也不抬地说:“你随便帮我挑一件吧。”月若走近床前:“这件可好?”我见是一白底上印朵朵荷花的纱织群衫,菡萏亭亭玉立,在这夏日实在最合适不过。
月若帮我穿上,洗漱完毕,她一边帮我梳头,一边问:“郡主的贺礼可准备好了?”我嘿嘿一笑:“秘密。”
月若不在意,笑着说:“奴婢今天在东宫的喜艳和杜苹两个丫头屋里,看到她们凑在一起手里编着什么东西。开始问了半晌也不肯说实话,后来终是招了,原是打扇坠要送给太子呢。”月若开始称自己“我”没几天,直叫不习惯,后来又改回来自称“奴婢”,也许习惯这东西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的,我也就没有再勉强。
月若接着道:“奴婢就说啊,你们这些东西哪能入得了太子的眼。”我摇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心意到了便是难得。”
等到宫里一盏两盏的灯笼亮起来的时候,我带着月若迈进了东宫的大门。门口站着的是一面生的太监,看到我行了个礼就高声唱道:“留年郡主到。”
此时白天的暑气已减了几分,不冷不热正好。东宫我来过好几趟,却没有一日像今日这般热闹。因为宇文皓年岁也尚小,来赴宴的只是一干兄弟姐妹,没有任何长辈,只是让我们这些小孩子自己闹着玩罢了。戏台搭在园子的湖上,湖面上正好种了一片荷花,微风从湖面吹来,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暗香。
我到时已有很多人坐在戏台子下听戏,宇文俊、宇文栎、宇文澈、宇文翎、临颍、临彤、简朵微。宇文皓大步走过来,从头到脚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一只手,笑眯眯地说:“贺礼呢?”这个人,进门就问人家要礼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我眨眨眼:“等一下再给你。”
这时门外又前后走进来两对夫妻,前面一对,男子看去二十三四,容长脸,鹰钩鼻,笑得满面春风。他身旁的女子妆容精致,身材高挑;后面一对,男子看去二十左右,眉目清秀,面色白皙,一副书生的样子,站立在他身旁的女子圆圆的脸蛋,樱红的小嘴,身材娇小,却是玲珑有致。这应该是皇上的大儿子、二儿子以及他们的妃子了吧。宇文皓走上前,笑着拱手:“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将他们迎入座位坐定。
一个太监走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铺着大红缎子,里面放着戏单,放到了大皇子宇文峰桌旁。宇文峰没有看,低头跟太监说了几句。他捧着盘子走到宇文皓身边回了几句话,宇文皓听完就拿起戏单子看了几眼,随意几笔,太监才又把盘子端到宇文峰那儿。众人把戏单子传阅了一边,不一会儿,戏台子上便咿咿呀呀的唱起。
我本来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听了半天,不知上面在唱着什么,月若倒是看的一脸精神。几位皇子,时有说笑,不时有人向宇文皓劝酒,他也不推脱,举杯就干。吃也吃饱了,台上的戏换了一出,可我仍不知道在唱什么。
忽然看见宇文皓站起身离席,我遂起身跟上去。月若要跟来,我说:“你就在那儿看戏吧,我一会就回来。”
前面八宝打着灯笼扶着他,这小子,八成是喝多了。
八宝扶着他进了屋子,一个丫鬟端上来一晚黑乎乎的汤汁,他拿起碗咕噜咕噜的吞下,看样子应该是醒酒汤。
他喝完便要走出来,看到我站在门口,紧走了两步上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给你送礼物啊。”
他嬉笑道:“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