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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明看了看表,对身边的沈大律师说:“我还有个约会,不陪你了。你的车,不要开。你若出事了,我没法跟你孩子交代。”沈说:“这算什么,我又没喝多。”宋把放在桌上的车钥匙拿起搁进兜里,说:“我带走了。”
沈无奈地摇头:“你还真遵纪守法!”
“不是为了守法,而是为了自己。”
“你去哪儿啊?”
“我去找老张,我让他今天晚上去跟船厂的一把手谈,我在等他消息。”
“你还真迅速!去吧去吧!”
宋思明到了和老张约的会所,却发现老张还带着一个人。“这位是船厂的一把手,胡克强。”老张介绍。宋思明颇有意外,但还是很热情地将手伸出去,双手握住*总的手。*总也甚是客气。老张说:“我大概都跟*总说了,*总坚持要跟你亲自谈谈。”宋非常客气地让座。
*总说:“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原来竟是一家人。我听说苏淳是您的亲戚?”宋一怔,赶紧不可置否地含糊带过。
“我们本意,并不是针对您亲戚的。苏淳这位同志一向表现都非常不错,勤恳,耐劳,扎实。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有点……唉!糊涂。主要是让我们不好向上面交代。”
“造成的损失,真的有2400万吗?”宋问。
“呃……这个……唉,不好说啊……现在您怎么说?是不是让我们撤诉?我们这里是没问题的。我是怕……对上不好交代,对下没个说法,对司法那边就更……因为你要知道,走到现在这一步,就不由我们说了算了。即便我们撤,公检法也不一定答应啊!”
宋认真仔细地听,思考一阵说:“关键看您。如果对您而言不是特别麻烦的话,还是撤吧!说实话,当事人并不是我的亲戚,如果是我的亲戚,我倒不好出面说话了。但我对当事人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是个老实的技术人员,简单,无是非,不能因为无心犯下的一点过错就从此不能抬头了。毕竟,还是要治病救人为主,您看呢?”
老胡狠狠抽烟,思考片刻说:“行,听您的。我这边只能做到撤诉,其他的工作,我可就管不了了。”
“这个你放心。”
“另外,我今天晚上找您见面,也还是有另一些问题想跟您谈一谈。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旁边老张说:“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我来跟他说,你赶紧回去办这个正事吧!”
老胡点头告退了。
宋思明等老胡走了,问老张:“他想说什么?”
“这个案子,很复杂,你说的那个人,不过是个幌子。目的不在搞他。你想啊,他一个小人物,就收5万块,顶多再坐几年牢吧,整他有什么意思。这次是挑个头儿,在搞福建那个厂,让他们一个正在引进的项目立刻下马,不然后面的威胁就大了。两家生产一样的东西,做的市场又一样,饼就那么大,显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嘛!”
“可告了苏淳,那边厂就不上项目了?”
“不是,他们是要限制他们中间的一个技术的使用。那个产品不能生产,后面的项目上了也没用。还得过来买这边的。算技术垄断吧!”
宋点点头,说:“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他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他想说,他撤了诉,对上级单位不好交代。要你帮个忙。”
“我能做什么?”
“几年前,那个福建厂还是小厂的时候,曾经要求过联营,生产这边的品牌。但当时因为各方面的利益,加上这边也看不上那边,就没跟人家谈。这几年,这个厂发展得很不错,利润也上去了,现在各方面都有想跟他们联营的意思,不过人家又不干了。胡是说,看看能不能政府出面牵个线搭个桥,把两个厂联合起来,这样其实对双方都有好处,共同把蛋糕做大。就不必老互相挤兑了。有利于发展。如果成了呢,这个案子就成穴曲了,内部矛盾,既往不咎,各方面都皆大欢喜。他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事。”
宋半天不做声,最后说一句:“只要是对双方有好处的事情,我们都不妨尝试一下。你让他明天把相关材料送到我这里,我请人看看可行性,尽快给他答复。”
老张说:“拜托了!”
老胡回到办公室,打电话:“撤诉。”
对方不知道说什么。
“我让你撤,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撤……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可是见到宋秘书了。苏淳,本来我以为是他亲戚,结果他说不是他亲戚,是他亲戚他就不出面了。那你说,不是他亲戚,他又出面,他代表谁?脑子都不转的。赶紧撤!……剩下的,就不由我们管了。我想,肯定最后苏淳是什么事都没有。我话就放在这!……这个苏淳,在我们这里呆这么多年,你就一点苗头没看出来?你干什么吃的啊?……等他出来以后,你亲自去请他,让他回来上班,千万别把他放跑了……就调他到技术部当科长……还副什么副啊!直接当……现在这个调个部门。就这样!”
这几天,苏淳跟海萍过得既提心吊胆又柔情蜜意。大家都觉得,被宣召不过是迟早的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许再下次进去,就要很久不能同床共枕。
海萍给海藻打电话:“苏淳取保候审了。也许开庭就是最近的事。上次我问你到底是谁帮忙,你猜是谁?”
海藻的心咯噔一下,谨慎地看了看旁边的小贝,轻轻问:“谁?”
“Mark!”
海藻突然就舒了一口气,既有点从梦里踏空的失落,又有点安心。“姐姐你总是吉人自有天相!”
小贝在旁随口问一句:“苏淳没事了?”
“不是。取保候审。”
“哦!要不要我去问问那个律师,什么时候开庭?”
“姐姐换律师了,她的学生Mark为她请了个好律师,不是原来的那个了。这个律师能量很大。”
小贝回头看看海藻,神色平静,完全没有异样。
“为什么我老有一种感觉,对Mark这人不放心?”小贝看着海藻说。
“你总是多心。在你眼里天下没好人了。”海藻一边叠衣服一边随口说。
小贝哼了一声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我看到的,都是没安好心的丑陋。”
海藻现在已经习惯,只要小贝脾气一上来,自己立马收声,不跟他纠缠。
宋在打电话:“*总啊,我们这边已经跟福建那边的政府联系过了,他们那边也有这个意向,但具体的问题,还要由你们自己解决。你这两天准备一下资料,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祝你马到成功!”
苏淳在家等得心慌,忍不住问海萍:“这大半个月过去了,怎么也没个动静。我现在都成惊弓之鸟了。一听敲门就想该不会是来逮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