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轩,你那位友人不会是户部徐侍郎的公子徐兴祖吧?”杨巡按突然穴话,别有深意地看了弄影。林学士把夫人和侄女儿托付于他时,约略提到他的侄女儿芳名在外,徐家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上门提亲,他侄女儿不满徐兴祖既无功名又风评不佳,执意不从。他兄弟不忍强拂了女儿的意,又不敢得罪徐家,还是他侄女儿想出这么个离京访亲的主意,也是避过风头、让那风流公子知难而退的意思。
振轩不知这里的缘故,杨巡按一问便点头道,“正是徐公子!这位徐公子文采斐然,交游广阔,平素给了振轩不少指点……”
“他指点你便指点你,平白扯上我做什么?难不成我竟要做你谢恩的筹码……”一看容琳、昊琛、昊瑱惊异地交换眼色,弄影更急了,方才看杨巡按的神色,便知林学士是把原委跟他说了,已经怫然,怪自己的伯父太也大意——那徐兴祖是太子的人,他妹子又在年前进宫成了皇后所出的乐平公主的教习,眼下说那徐家炙手可热也不为过,伯父怎就糊涂得让人知道他们林家无意结交?这份急恼还未来得及发作,振轩又火上浇油,弄影顿时就朝他去了!
“弄影!”一听弄影口不择言了,昊琛拧眉,振轩却先站了起来摇头道:“将军勿怪令妹!”转身对了弄影,勉强带着笑,“弄影小姐,振轩行事鲁莽,不合把背地里的说话就这么搬出来,冒犯了小姐,望小姐雅涵,千万恕罪!”说罢离席,躬身给弄影施礼!
弄影被昊琛喝了那么一声,便懊恼自家未把持住、又把急躁露出来了,见振轩这番行止,也怕他心里存了疙瘩再远了她,忙起身回礼,连声道,“振轩少爷,你快莫如此,我也是一时心急那么说说罢了,你要如此,岂不让我再无颜面对你了?”
杨巡按见随口的话引出这些是非,也觉扫兴,摆手道,“你们两个倒不用这么让来让去的,原也不是你们的错,不过是我这老不修的胡言乱语……”
弄影一听杨巡按意兴阑珊的话,如何还能等闲视之?忙撇下振轩,望上娇笑道,“世伯,您这么说可就是在挑侄女儿的不是了!弄影是把你们当作家人一样的,才想到什么说什么,可你们都屈弄影的心……”话到这儿,真就委屈起来,明明是他们不该拿她说笑,怎么反怪到她头上?念至此,小姐的性子就上来了,脸上的笑也硬了,“世伯,您要就觉得是弄影的不对,那弄影就给你们跪下、求你们饶恕好了!”
容琳先听她笑着对杨巡按耍娇,还以为能圆滑过去,及至听到后来像更要拧着了,立时担忧地去看昊琛,正见昊琛把酒杯往桌上一顿、眉峰蹙起,忙隔案把手放到他膝上,自家先笑着道:“弄影妹妹,你这话可岔了,家人闲谈莫说没有什么对错,即便有,巡按大人又哪会要你磕什么头?那还不若要你‘殷勤彩袖捧玉钟,今宵拼却醉颜红’呢,世伯,我说的可对?”
杨巡按听了先一愣,随即悟出她是改了晏小山的词来应眼前的景儿,体会得她要破这僵局的苦心,遂笑道,“说得极是!弄影丫头,过来给我把酒添上!刚刚儿总算略解了馋,接下来我可要好好品品了,一味儿湖喝海灌的可就辜负了这醇酒佳酿,侄媳妇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容琳见他把话头转到自己这儿了,忙接口道,“世伯说哪里话?有句话叫‘酒逢知己’,这杯中物今朝遇到您这么个知音人,不知有多荣幸呢,您……”
“侄媳妇,高见!”杨巡按拊掌而笑,“老夫活了这么些年,头一次听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可以这么分开来讲的,振轩,你可听说过没有?”
振轩在座上欠身,“回大人,振轩也是闻所未闻!”眼光在容琳脸上略停了停才移开,心中喟叹,他的三妹妹向来有让人耳目一新的本事,他何幸曾与这样的女子朝夕相处,又何不幸眼见这样的女子明珠……也不能说是暗投吧,毕竟她所嫁的男子,也算得上是人中翘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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