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成态度淡然,徐兴祖看不出他本意如何,一时出不得声儿:自杜尚书出事以来,他暗地里一直在看,却丝毫看不出元成到底是要倒杜还是要保杜,若说是要保杜,听到举子们上书他面有欣然之气,若说是要倒杜,皇上诏令他办理此案,他又只关不审……正因拿不准他怎么想的,徐兴祖这一向才谨言慎行,生怕元成看出他和杜案有何牵连,只今日听到弄影哭闹,始知杜容琳已然回京,虽不是他盼着的那个人,也总是相去无多了,按捺不住就来求见元成,想在口舌之间促他生疑继而痛下决心,却刚说到个引子就被堵了口,如何能不气闷于胸?
元成见他说完了话,徐兴祖并未如往常般恭敬称是,也不以为忤,似早料到他会如此,若无其事地笑道,“徐卿今日反常得很,是要把象牙板换成铁琵琶了吗?”他依旧拿前朝功名不遂的词人柳永柳三变来跟徐兴祖取笑。
“微臣惶恐!”徐兴祖木着脸躬身,暗暗咬牙,“微臣自恨往昔醉心于诗词音律,空有报效朝廷之志,却无那份才干,如今遇到些微小事,也思前想后拿不定……”
“徐卿这话有些意思!”元成停下扇子,笑吟吟地望了徐兴祖,“那不妨把你思前想后的事说来听听,本王也好替你参详参详!”
“……是!”徐兴祖像是极力不想说的,元成发话了还很是迟疑了一番,及至开口,却一个字也未隐瞒,“杜尚书之女、威远将军之妻杜容琳秘密回京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哪怕能用这个讯息探出元成的虚实那也算是有所得了,省得他妹子整天嫌他这个做哥哥的无用!
徐兴祖毫无废话,元成听了就微微一怔,却还是笑吟吟地道,“她娘家在此,回来也无可厚非。”
“她如今可是罪臣之女。”徐兴祖象就事论事。
“那也治不了她的罪,父皇又未说要株连九族。”
“是,万幸!微臣竟白担心了!”徐兴祖虚虚地拭额,象曾惊出过汗的,“她一个女流之辈,也未带随从护卫,就那么和回纥使团一块儿来了,也不知威远将军怎么安排的!”太子的话意似为不能治她的罪而深感遗憾,徐兴祖喜出望外,小心地掩着思绪,不落痕迹地拖人下水。
“她和回纥使团一块儿来的?那么……住在醉仙居?”元成象压根儿未听到徐兴祖最后一句话,自顾说他自己的,“这就是她的不是了!我可是叫过她‘弟妹’的,她如今家没了,竟宁肯栖身客馆也不先来见过我这王兄,真是岂有此理!徐卿!”
“微臣在!”不知元成那兴味盎然的笑容是何意,徐兴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你带人去醉仙居传令,就说魏、李二妃请威远将军夫人来东宫一见!罢了,今日晚了,明日一早再去好了,切记,这事儿办不好我可要你的脑袋!”
“太子殿下……”徐兴祖觉脑中都混沌一片了,实在难解元成是何意。
元成象未看出徐兴祖的眼都要直了,箴规了几句,便挥手让他退下,眼见他无精打采地出去了,才悠悠地叹了一声,“想看出好戏怎么就那么难呢?争先恐后地把机关指给我看,我还怎么装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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