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着一张脸,道:“叔叔,您是谁啊?”
砍刀兄一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我是来接你去见你爹的,所以不要叫哦。”
我撇眼向屋角看去,见李三思已经被醒了,正一脸迷糊的揉着眼睛。……与其我一个人被抓走,不如拉个垫背的。于是我小手一指,向砍刀兄道:“那边那个家伙叫李三思,他们家比我们家还有钱,他老爹也是从商的!”
砍刀兄显然没料到这小破庙的旮旯里还窝了一个人,吓了一跳。等到我说完李三思的来历后,他更着没有一丝犹豫的闪身逼到李三思面前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李三思拎了过来。
李三思被自己面前架着的大砍刀吓了一跳,嘴巴一瘪就要哭起来,可抬眼一瞧见我,那眼泪就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叔叔,你是谁?”李三思可怜兮兮的道。
砍刀兄将李三思扔到了我的身边,手里的大砍刀冲着我俩挥舞了两下,道:“老子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专门劫你们老爹这种有钱的奸商。”
“我爹不是奸商!”李三思刚刚还一副小可怜样,一听砍刀兄的话后两只眼睛中立即射出了愤怒的光芒。
“哦?”砍刀兄一听这话,眉毛也高高的挑了起来,“你爹不是奸商,难不成是狗官?”
“我爹不是狗官!”李三思放到身边的两只小拳头也捏得紧紧的,两条小眉毛皱得紧紧的瞪着砍刀老兄,“我爹是大好人!”
“哦?”砍刀兄这下来了兴致,蹲下来瞧着李三思,道,“你爹真是大好人?你倒说说看,他做了什么好事?你要说得出我就放了你。”
李三思怔住了,张了张嘴道:“我……我爹……”
“切,说不出来了吧。”我在一边鄙夷道,“你爹那个小肚鸡肠的人要是好人,我们花家的人就都是菩萨了。”
李三思捏紧了拳头向我怒道:“你才小肚鸡肠!我爹就是好人,上次灾荒的时候,我爹不但出粮赈灾,还捐赠了价值三万两的衣物给灾民,所以我爹就是好人。”
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还是一年前因为蝗灾,当时城里各个粮店都开始圈粮,然后坐地起价,准备趁机发笔国难财。
当时我爹也要趁机圈粮,可惜他动作慢了,市面上的几个粮源几乎都被李家人抢购一空。我爹心有不甘。
后来等到蝗灾闹得更厉害时,所有的庄家都被蝗虫吃尽,空中一片蝗虫飞过,就连树叶都是什么也不剩下了。灾民们没有东西吃,就开始吃树皮吃草根,等到连树皮草根也没得吃后,就只能活活饿死。
那次蝗灾饿死了不少人,朝廷发放的赈灾粮款就这么一层层的经手传下来,到了百姓手中时,早已经剩下了谷壳子了。
饿得厉害了,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灾民们全都拿来吃,树皮没有了就吃树根,树根没有了就吃观音土。
所谓观音土,就是泥土。不少人都是饿极了抓着观音土往嘴里塞。那时候路边有很多腹大如斗的尸体,他们都是吃观音土给活活涨死的。
那次灾荒时有一次我出门,瞧见门口的小乞丐也抓着泥巴往嘴里送,我当既大喝一声:“不准吃!”
然后一步上前将他手中的泥巴拍掉了,回头叫小山回家里拿只烧鸡出来。
那时候外面闹灾荒,但对像我家之类的大户几乎是没有一点儿影响的,我家里吃剩的菜照样倒掉,喝不完的酒照样变酸。
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小山拿了烧鸡出来,我就把烧鸡给了那小乞丐,然后牵着我家大黄出去溜达。
结果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我家门口站了一大群的乞丐,原来是那个得了我烧鸡的小乞丐去叫了他家亲戚过来我家门口等着我再给施舍。然后他们家的亲戚再叫上自己的亲戚,如此一来人就多了,目测大约是二十多人。
那群叫花子一见我回来了,全都活菩萨、大善人的乱叫。我听了很受用,就乐呵呵的叫小山通知老山,把家里中午吃剩下的饭菜馒头全拿出来布施了。
乞丐们全都千恩万谢的走了。
第二天我爹出门,刚一迈出门就瞧见我们家门口又聚集了比昨天更多的乞丐,我爹很吃惊就叫来老山问明了原因,那帮乞丐见了我爹全都“花大善人”“花大善人”的冲着乱叫。
我爹听了也很受用,刚好那个时候李家老爷子也从府里出来,我爹一瞧见李家老爷子,再听到耳朵里的“花大善人”而非“李大善人”,面上就有些得瑟了。
我爹很光棍的一挥手,道:“大家莫急,乡里乡亲的,这次蝗灾虽然凶猛,但是我姓花的敢在这里说一句大话:但凡有我花家一口吃的,就饿不了大家,大家以后若是吃不饱,就直接来花家,我花家保大伙有得吃有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