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凰谷笼罩在暴雨雷鸣之下，浩瀚天威，并未阻挡大丹朝修士围观年轻翘楚比拼的热情。</p>
宗门正殿外的广场上摆开了擂台，周边立着灯烛，穿着各异的年轻修士冒着大雨切磋技艺。</p>
不过最后时限没到，角逐名额尚未开始，在擂台上切磋的，都是有实力但不符合这次条件的年轻弟子。</p>
广场周边设置了坐席，但时间短暂没法搭建遮雨棚，广场上的数千修士，多是撑着油纸伞围观，只有各宗的长者，在正殿飞檐下就座。</p>
吴清婉是丹器房的掌房，如此场合，自是不好独自回去清修，不过她也没有掺和人情客套的兴趣，只是坐在靠边的位置，观望着擂台上的比拼。</p>
敢上台献艺的弟子，都有些许本事；围观修士不时喝彩，或者作出评价。</p>
吴清婉作为大丹朝的修行翘楚，自然也沉浸其中，暗暗分析登台弟子的优点和缺点，但场下杂乱的声音，总是干扰她的思绪，特别是其中一对胡说八道的老少：</p>
“老陆，这是不是就叫花拳绣腿？”</p>
“嗯。”</p>
“我看着也像……”</p>
登台的弟子，已经是各家宗门很出彩的小辈了，不少人吴清婉看着都暗暗点头，听见这种评价，很想来一句：“你行你上？”，但作为一宗掌房，她得保持气度，只能当作没听见。</p>
可下面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还没完没了地胡说八道：</p>
“这些人谁最厉害？”</p>
“都差不多。”</p>
“我也觉得，比我差远了。对了，修行中人，怎么分辨别人道行高低？”</p>
“对手不显山漏水的话，一般看不出来，如果要应对提防，只能从外在方面着手。一般来说，对手‘年纪越小，天赋越高；年纪越老，剑技越妖’，两种人应对方式也有所不同。”</p>
“哦，此言何解？”</p>
“天赋过人者，必然剑势如火、盛气凌人，要防止被对方突袭瞬杀；经验老道者，则剑势如影，鬼魅莫测，要避免与其缠斗被找到破绽……”</p>
“那我属于哪一种？”</p>
“剑势如疯狗，既鬼魅莫测，又盛气凌人。”</p>
“好眼力！”</p>
……</p>
吴清婉斜靠椅子扶手，用手掌掩住小口，明显憋得很难受；想要专心看打擂台，但打擂显然没听相声有意思，思路慢慢被带偏。</p>
也不知就这么听了多久，天色完全黑透，今天的比拼快要散场了，后方忽然传来脚步声，以及一声略显焦急的：</p>
“师父。”</p>
吴清婉回头看去，却见弟子小花从侧面廊道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只传讯用的鸟儿，走到跟前小声道：</p>
“左师兄带队巡山，好像在熊瞎子岭一带遇到的厉害凶兽……”</p>
吴清婉脸色猛然一变，急忙起身走向了栖凰谷后方的兽圈。</p>
而擂台周边，左云亭正兴致勃勃地点评台上的弟子，说了半天不见人接话，转头看了眼，却见方才还在身边的老陆，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跑去了哪里。</p>
“嘿？上茅房也不打个招呼……对了，这位道友，仙人要上茅房吗？”</p>
“我又没成仙，咋知道。不过应该是不用，不然一想到九天之上的仙子，也得……”</p>
“那仙人长个屁股有啥用？”</p>
“你长个脑子，不照样和没有一样。”</p>
“道友，你说话客气点，知道我师父是谁吗？”</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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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漆黑如墨，雨林间伸手不见五指。</p>
已经恢复清澈的水潭之中，左凌泉平躺在潭底，屏息凝气，观察着水面之上的动静。</p>
河湖之间五行之水浓郁，只要不停炼化天地灵气，左凌泉基本上憋不死，但有伤在身，也没法撑太久；更何况王锐只有炼气三重，五行也不亲水，体内真气入不敷出，渐渐脸色开始涨红，有点憋不住了。</p>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水潭外伸手不见五指，水中也听不见声音，左凌泉安静等待，直到一道电光亮起照亮大地，水潭表面守尸的食人蜂消失后，他才猛然起身冲出了水潭。</p>
哗啦——</p>
雨幕中水花四溅，雷光消失的一瞬间，左凌泉冲天而起，眼神迅速扫过周边雨林——周边一片死寂，食人蜂不见了踪影，除了地上的几具尸体，再无其他动静。</p>
确定没有危险，左凌泉落在地上，脚步不稳一个踉跄，直接坐下了。</p>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方才一番搏杀，衣袍早已经破破烂烂，虽说在水潭里洗清了淤泥，但皮肉之上的淤青也全部显现了出来，明显能瞧见雷击后，皮肤表面的扭曲纹理。</p>
左凌泉后背正中一记盾击，本就受了内伤，最后又被雷劈了个正着，虽说有尸体格挡，但体内窍穴经脉，还是被汹涌之际的雷法冲击，出现了损伤。此时安稳下来，左凌泉只觉浑身上下都是刺痛、灼烧，就好似被扒了层皮一样。</p>
哗啦——</p>
很快，背后再次传来出水声，王锐从水潭里爬出来，直接躺在了地上。</p>
王锐劫后余生，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瞧见左凌泉在旁边坐着，他气喘吁吁地道：</p>
“左……左师兄，你真厉害……我都没想过今天能活着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