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瑶蹙眉道:“只是说来也怪,高知县说那日前去托付他的人,竟然有着父亲的东林君子令,而且绝非是赝品,这便奇了,因为据我所知,东林君子令只有一枚,父亲也是从不轻易离身的。”</p>
赵永盛惊呼道:“大小姐可是说,冒充老奴的那个人,竟然也有着一枚东林君子令?”</p>
赵青瑶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不错,莫非盛伯发现了甚么?”</p>
赵永盛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咱们赵家在高邑本来只有良田九十多亩,大小姐可知,老仆为何要在短短数日间接连购买那四百六十亩地?”</p>
赵青瑶心中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蹙眉问道:“莫非是有人拿着东林君子令,假传了父亲的命令?”</p>
赵永盛颔首道:“正是,可老仆已到了这把年纪,毕竟也不会只因一块令牌便轻信于人,实是因为来人……”说到这里,这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显然在懊恼之余,更感到了无比惋惜。</p>
“神秘的大人物”、“能够轻而易举地取信于盛伯之人”……难道竟是他!想到这里,赵青瑶不禁打了个颤栗。</p>
孙传庭也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问道:“难道此人与赵家还有着甚么渊源?”</p>
赵青瑶的神色甚是黯然,缓缓摇头道:“岂止是有渊源,他还是父亲最为看重,屡次提拔的学生,此次在北直隶推行新政的主使官,对么,盛伯?”</p>
此言一出,就连孙传庭和王起都感到惊诧不已,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赵永盛,急于知道真相。</p>
果不其然,赵永盛缓缓点了点头,叹道:“大小姐所料不错,正是陈侍郎。”</p>
孙传庭尚自有些难以回过神来,问道:“陈于亭?怎么会是他?朝中谁人不知,此人可是赵老尚书的爱徒,而且若非老尚书极力维护,恐怕在阉党当权时他便难以保全了。”</p>
赵青瑶定了定心神,道:“盛伯,陈侍郎是何时找到你,又是如何述说购地之事,还请你细细道来。”</p>
赵永盛回忆道:“大约是在二十多天前的一个晚上,陈侍郎悄然来访,老仆自是要好生招待,对了,当时就是在这间厅堂里,陈侍郎说要转述几句老爷的话,老仆连忙请他吩咐,可陈侍郎环顾左右,却不肯说,等到老仆屏退余人后,陈侍郎这才说道:‘如今朝中的形势波诡云谲,曹化淳急于争权夺利,皇上也对恩师失去了信任,只有快要成为恩师女婿的陆天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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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赵青瑶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听到此处,又如何能不羞,当下轻咳了两声,道:“盛伯,捡紧要的话语说便是。”</p>
赵永盛这才醒起还有旁人在侧,于是连忙点头道:“是,是,陈侍郎说:‘只有陆天行在极力帮衬着恩师,因此恩师决定此次从浙江回来后便急流勇退,向皇上辞官返乡。’老仆听了也甚欢喜,说道:‘老爷年事已高,能够早日回家享享清福,实是再好不过。’这时陈侍郎又言道:‘只是恩师尽管身居高位多年,然而却为官清廉,并未积攒下太多钱财,即便不算旁支,赵家上下也有百余人之众需要养活,因此恩师打算多多地采买些田地,如此一来,即使日后不能大富大贵,但阖家人的温饱却终究不成问题。’老仆也觉得老爷的谋划很好,可我掌管着高邑老家的财政,知道府中能够拿出的银子至多不过千余两,按照肥田每亩二十两,良田每亩十五两银子的价格,恐怕很难做到广置田地。”</p>
赵青瑶本来粉嫩的双拳,因为握得太紧而显得苍白,愤愤道:“于是陈于亭便适时地说出了父亲所思的妙计,对不对?”</p>
赵永盛叹道:“正是。陈侍郎言道:‘恩师近日已拿到了太仆寺少卿吴才厚的短处,老管家何必还为无钱购地而担忧?’”</p>
赵青瑶不解道:“吴才厚和购地之事又有何关联?莫不是陈于亭让盛伯去寻此人勒索钱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