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武,你有没有看到,敌人的第二波部署已经来啰。”
孙武一开始没有能够明白路飞扬的提点,直到他戴起望远镜,稍作调整,这才勉强在黑暗中见到一些奇怪物体。
这些奇怪物体形若蜻蜒,大小近似牛只,自半空中的天子龙船而下,坠落的速度很快,犹如一颗颗不发光的黑色流星,纷纷下坠到附近的山林中,怪异的是不但没有爆炸火光,甚至就连半点碰拉声音都没有,仿佛那些东西根本不存在。
孙武运足目力,发现那些下坠中的黑色物体,上头都有载人,只是因为那些骑士身着黑甲,坠落的速度又快,很难看见。这么一来,孙武就明白了,这些黑色物体是飞行器,上头应该还装配了相当的火力,等到攻击命令一下,这些飞行器便会首先飞到慈航本院上空,进行轰击,为那些从山门口进攻的黑甲武士扫除障碍。
“可恶,他们真的都准备好了。”
孙武握着拳头,还想不出该怎么办,旁边一只手拍在肩头,小殇道:“不怕,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
“啊?小殇你准备了什么?可以派上用场吗?”
“自从知道那个鸟金钟铸不成,我就开始准备后路,利用搜集来的材料,我做了几个超强力磁浮飞行器,保证比现今水平快三倍以上,只要搭上去,我们咻地一声就飞出去,绝对没有人抓得到。”
“你的意思是……”
“逃跑!”
“我才没有要跑呢!把你这个东西给我扔掉!”
孙武以实际行动,向小殇表达不会逃跑的决心,但是眼前的问题仍没解决,自己能怎么办呢?
银劫号称算无余计,肯定比自己聪明得多。他又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策划、筹备。今日的事在他计算中可说是万全之局,自己和其他人就像一只陷入网中的小蚊虫,根本没有可能挣脱。
败得不算冤枉,应该要心服口服,但如……难道真的非败不可吗?就真的只能输了吗?
如果不想输,那就要能够找到答案。智谋方面,银劫肯定强过自己。强过这边的所有人,但其他方面,有没有什么是自己比银劫更强的呢?
越想越是迷惘,孙武不自觉地找人求助。希望能问出个答案。
“小殇……不行,小殇只会坏事……香菱,你告诉我,有什么地方是银劫不如我的?”
“这……少爷您的善良与义勇,是银劫永远也比不上的。”
“善良与义勇,这个……我要怎么用善良与义勇去打败银劫?”
孙武喃喃自语,努力做着思考,但不管怎么想,脑里也是一片蒙脆,就连身旁的香菱都面露苦笑。
“要问你什么东西胜过银劫吗?倒还真是有一样。”小殇穴嘴道:“那就是蠢啊,如果真要比脑筋够蠢,银劫哪比得过你啊。”
“小殇小姐!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香菱忍不住开口,不能接受孙武的努力得到这种批评,但小殇把手一摊,叹了口气,好像看到两个无药可救的笨蛋一样。香菱心中不服,待要再说,孙武却突然惊叫起来。
“对!就是这个!银劫足智多谋,和他相比,这世上九成九人都是蠢的,可是,一个这么聪明的人,真的能了解人们在想什么吗?笨蛋有笨蛋的想法,聪明人不一定就能了解笨蛋在想什么。”
孙武越说越是兴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香菱有点替他高兴,却全然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香菱,谢谢你;小殇……算了,也谢谢你。”
得到启示的孙武精神大振,起步就要跑下去,但经过路飞扬面前时,他停下脚步,把握最后一点时间,对路飞扬说话。
“路叔叔,也许你说得对,我刚才一直希望陆大侠出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这是种不负责任的作法,而我也没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陆大侠仍安好,说不定,他真的死了也不一定……”
孙武凝视着路飞扬,眼中闪烁的,是这年纪所独有的认真,“但是,我还是相信陆大侠他仍健在,并且只是在等待时机,作他认为是正确的事,因为……所谓的英雄,绝不会被一两次的挫折给击倒,唯有能够从失败中不断站起来,坚持到最后的人,才会成为英雄,陆大侠是当世第一英滩,所以我相信他会站起来的。”
一番话很具有鼓舞效用,但路飞扬听了,这个应该与陆云樵有同窗之谊的男人,却仍是苦笑。
“……想得太容易了,不是每次跌倒都那么好爬起的,遇到挫折就爬起,这是书里头才有的事,现实世界……不像你说得那么轻松,不可能的……”
满是沧桑意味的回答,却有着让人难以否定的感觉,因为路飞扬与陆云樵一样,都是曾经走过那个年代,承受太平军国之战的历练,直至如今的人物。对上他们这样的人,孙武自知还不够资格去动摇他们的信念,只不过,有句话还是想说。
“路叔叔,我知道在你眼中,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就因为是小孩子,所以不会有那么多不可能,我仍然愿意相信,只要肯做,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孙武向路飞扬弯腰行离别礼,跟着便笑道:“更何况,就是因为被认为不可能,所以才有这么做的价值啊!”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在少年的大笑声中说出,孙武大步急奔,转眼间就失去了踪影,香菱本来要追,但因为听了话之后的短暂失神,迟了一步,想要再赶上的时候,己经被小殇给拦下了。
“不用忙。等一下真正要忙的地方是这里,你待命就成了。”
小殇冷淡的说着,香菱只觉得莫名其妙,凝神一想,发现这可能是暗示附近藏有敌人,要小心敌方高手的潜入攻击。
(藏在后山禁地?还是这附近的树林?大气中的感觉怪怪的,可能真的有人藏匿……)香菱抬起头来。恰好看到路飞扬一副皱眉的表情,却是仰望天空,目光仿佛直透云中,不晓得在看些什么东西。
“……今晚的云,好像太沉重了啊……”
孙武一阵急奔,猛闯下山,沿途看到人群挡路,就翻跳上墙,蹦跃过去,连续穿过几处堵塞处后,终于找到了众高僧的所在,与秘密指挥的苦茶方丈见到面了。
“大师。情形怎么样?”
“不太好,这边已经有很多人受伤,前殿也被烧了一半,再这么下去,恐怕连僧兵队都要起义到对面去了。”
虽然情势紧急,苦茶方丈的口吻仍是一派悠然,惹得旁边众高僧的一阵侧目,孙武不多做解释。迳自道:“大师,我想尝试让状况好一点,现在没时间解释,请传功助我一把。”
苦茶方丈不明其意。但并不会怀疑孙武,一掌按放在孙武后心,雄浑内力毫无保留地传输过去。
纯以内力而论,苦茶方丈几乎是一皇三宗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孙武尽力吸纳,当承受到负荷上限时,他身体前倾,脚下一踏,飞跃起来。
“大师!”
苦茶方丈会意,僧袍一挥,劲风拂在孙武脚底,让他借力一跃,整个人陡然拔高,跃至十数尺的半空,连续翻滚,吸引住许多人的注意,跟着便是一声霹虏大吼。
“所——有——人——住手——”这一声大喝,蕴合着苦茶方丈所传的力量,以纯正的“狮子吼”功诀吼出,惊天破云,仿佛半空中数十个怒雷一起迸炸,不但将声音远远传出,一字一字远传数十里,在比较近处的地方,甚至还形成风压,席卷八方。
在风扫过,距离孙武最近的人们,手中所持的火把应声熄灭,难得的是劲风刮出,威力丝毫未减,那些炽烈燃烧中的房舍遇到大风,火势顿时受阻,一些小一点的火头被风一刮,刹时熄灭,只剩下一缕缕带着寒气的白烟往上冒。
鼓噪的人群,被这一声大喝所震,耳里一时间满是孙武的声音,脑里嗡嗡作响,站立不稳,不少人跌作一团,就听到耳边不住传来“住手、住手”的回声,原本杀声震天的场面,刹时间安静了下来。
一喝之威虽是惊人,但是当所有人回过神来,一度中断的暴动就要继续,这点孙武明白,所以,当安然降落在一间半毁房舍的屋顶后,孙武连忙喊了第二句话。
“我是dai理掌门孙武,大家请听我说几句话!”
苦茶方丈所输的力量,被第一声大喝耗去不少,孙武这句话喊出时,声威就比起之前大大减弱,但乘着余威,仍是把一波将要发动的骚乱给镇住,特别是当“dai理掌门孙武”的名字传入人们耳中,愤怒虽然未消,但每个人却都还愿意稍静片刻,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刹时间,整个慈航本院一片静寂,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无数目光全都集中在孙武身上。
“各位,我身为慈航静殿的掌门,虽然就任时间不多,但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有责任,也必须把这些责任扛负起来。”
孙武这样一说,底下顿时掀起了一阵哗然声浪。孙武来到慈航静殿,为时甚短,而当前被朝廷所揭露的种种“阴谋”,都是长年累月筹划,若说这些阴谋与孙武有关,那是谁也不肯相信,而孙武继任以来,开放陈腐禁令、代表慈航静殿先退河洛剑派,后逐呼伦法王,都是大振人心之举,甚得年轻子弟之心,现在听到他要为这些事情负责,许多人都为他叫屈,发出不平之声。
“我身为dai理方丈,在这种时候担负责任,是我该做的事情,可是有些东西必须要让大家了解,要不然……我们的义愤就会遭人利用,大家的鲜血也会白流。”
孙武站在屋瓦上,居高临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被传送出去,底下的僧众也议论纷纷,不晓得他要说些什么。
“我要说的东西,就是慈航静殿最近所发生的事。有关朝廷所做的指控……那大部分都是真的。”
从孙武口中说出的,就是整件事的真相,包括苦茶方丈如何诈死,银劫如何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如何策划巴伐斯夫事件……等等,全部都说了出来。
听着孙武的这些话,众高僧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当这番解说结束,慈航静殿的末日也就来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