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别光问我,你呢?看你这副样子,这段时间似乎也过得不怎么样啊!你资质又不差,怎么武功练得这么差劲?该不会这几年好吃懒做,没有花时间练功吧?”
“我练武的成绩不佳,怎能和你这种天才相比?不过,你怎么会用本派武技的?
除了弱柳回风诀,还有你的轻功、剑法里头,也都带有本派武技的影子,这些是从哪学来?总不会是偷窥本派弟子练功吧?”
“哈哈哈,说偷学还真是偷学,不过不是偷看你们的人练功,那样子学不到什么东西。关于你们的武学,我都是从自己身上一点一点研究出来的,贵派的半鼻子道士下手太毒辣,留下的每一道伤痕都落是全力,真材实料,比什么秘笈都可靠。”
虚江听着西门朱玉的话,起初不懂,待他加以解释,这才了解,原来当年西门朱玉闯河洛剑派盗药,离去时被斩得一身是伤,更将激战中敌人的一招一式记忆在心,脱险之后,这几年都在反复回忆,细细推想河洛剑客的招数与绝学,一面尝试破解,一面也默默修练。
几年时间下来,虽然不可能就此通晓河洛剑派的上乘武功,但中下阶的河洛武技,西门朱玉却已了然于心,更在研究中推测出部分河洛派心**诀,自学自练,待得武功有所成就,便规划好闯入河洛剑派,大闹一场,讨回当日重伤逃逸,险些把命送在不周山上的耻辱。
虚江最初觉得难以置信,但看西门朱玉说得认真,这才知道不假,深深佩服他的聪明才智与毅力,怪不得今日一战,河洛剑派灰头土脸。
“哈,也没那么厉害啦!我是挑准时间来的,今天看似风光,其实河洛派真正厉害的高手前辈,都还在深山洞穴中修练,掌门人赤城子又不在山上,要不然以我现在的武功,就算再怎么狂,也不会蠢到挑战赤城子啊!”
河洛剑派有多少前辈高手在闭关,这个虚江是不知道,但赤城子确实不在山上,就连被认为是年轻一代首席高手的李慕白都离山未归,若非如此,李慕白与虚河子联手,西门朱玉必然无法如此得意。
“西门兄看准时间来拜山挑战,这样的挑战法,未免不够英雄好汉吧?”
“无所谓,我这次是来报仇出气,顺道要藉此事成名,并不是来逞英雄的,再说,我横竖都顶着淫贼的招牌,充英雄好汉做什么?”
西门朱玉对这份质疑,丝毫不以为忤,微笑应答后,对虚江眨了眨眼睛,道:“怎么样?有我这些话,回去以后可以向贵派的师长交差了吧?”
虚江与西门朱玉交谈,本来也是想探知敌人虚实,避免回山之后受到责罚,不料被西门朱玉一语道破,想到自己这样“不够朋友”不禁满脸通红,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用担心,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不管怎么说,是我把你带下山来,如果没法让你平平安安回去,那就是我对不起你了。”
西门朱玉举杯:“要真是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陪我喝两杯吧!你又不是道士,不需要戒酒,嘿,你总不会怀疑我在酒中下毒吧?”
虚江摇摇头,虽然这个莫名其妙的朋友,随时会拿剑抵着自己喉咙,但自己倒不认为他有必要在酒中下药。
“阿江兄,能对你说的事情,我就会告诉你,甚至还有些话,我要你帮我带回去说给贵派长辈听,至于那些不能告诉你的事,我不会说,就算说了,你也泄露不出去,比如说……”西门朱玉笑道:“贵派的月夜引路人,你知道吗?”
虚江再次摇头,自己自小生长在河洛剑派,从没有听过什么月夜引路人,更不晓得那是什么?如果说是山门口引导来客的知客道士,那虽然是为来访客人引路,但都仅是白天,不会在月夜。
“月夜引路人,是贵派的黑暗机密,你会知道才奇怪,而我也奉劝你回去时别报告这件事,不则你很可能讲完就没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还累得我要抽时间到阁下坟上拔草……哦,说错了,他们可能直接将你大卸八块,连坟都没有。”
照西门朱玉的说法,河洛剑派这几年出了一位月夜引路人,专门执行一些见不得人的黑暗任务,主要是探查机密,但也会进行刺杀,光是最近三年里,就已有二十余位死者可能就是这位引路人所刺杀。这二十几名死者的身份,有朝廷大官,也有武林豪强,若非本身武功高强,就是聘有众多好手担任护卫,但都在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全家老小,连带仆从、保镖,死得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一年半之前,东北巴彦帮帮主殷冬青,为了扬威立万,多次向当地河洛分舵挑衅,因为他勾结官府,在当地势力不小,河洛剑派也避免与他正面冲突……直到某一天,殷冬青全家四代一百三十九人,包括七名襁褓中的婴儿,在一夜之间被杀光……
这桩血案震惊了东北武林,当地江湖豪杰纷纷组队搜捕凶手,却在三个月后宣告放弃,此案也不了了之。”
西门朱玉道:“此案的最大受益者就是贵派,尽管贵派掌门矢口不认与此案有关,但在整个调查过程中,那些追捕者受到贵派各方面有形无形的阻挠,最终使得此案石沉大海……虽然结案报告上写不出东西,但江湖上一直有风声,这就是那位月夜引路人的杰作。”
在听到连七名婴儿都遭刺死时,虚江愤怒地一掌拍在桌上。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自己又不认识受害者,怎么会如此生气?然而,想到凶手如此灭绝人性,一股遏阻不住的愤怒,如海涛拍岸,在他胸口迸炸开来,让他重掌拍桌,稍泄心中的怒意。
不过,气愤归气愤,对于这件事本身,虚江是听听就算,毕竟江湖传闻多属妄言,许多江湖人士对河洛剑派的臆测、传言,都常让河洛弟子哭笑不得,觉得自己门派若真有那么强大、藏有那么多的宝物、有那么神奇的武功,早就独霸天下,哪用得着像现在这么辛苦?
河洛剑派这么巨大的势力,不可能没有“影子”的存在,若说河洛剑派中有人****舞弊,收受贿赂,这个虚江绝对相信,自己就会亲眼看过不少,但要说什么影子杀手之类的东西,那就太荒唐了,不仅自己从没听说过,就连李慕白都不会提起此事,总不会一个外人,还比自己更了解河洛剑派的事吧?
这种话辩下去没有多大意义,虚江还记得,西门朱玉说有事要让自己带话回河洛剑派,不晓得是怎样的事,连忙出言相询。
“阿江兄,你觉得我今天能全身而退,除了我的武功、头脑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因素?”
“这个……应该是你的那柄剑吧!放完白烟又放黄烟,这也就算了,我想不通的是,一柄剑里能藏多少东西?怎么能冒出这么多烟来?”
“哈!那柄剑原本不是用来喷烟的,如果不是碰巧抓到你这人质,投鼠忌器的话,那柄剑末端还可以喷发火焰,送我上几十尺高空,哪怕是赤城子亲至,我都有把握全身而退。剑刃部分中空,藏有微型机械,若以特殊手法引爆,方圆十尺之内,不晓得要死上多少人……本来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只要用它干掉几十个半鼻子,河洛剑派就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西门朱玉说着,一直在微笑的表情,居然露出些许忧色,这是虚江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神色,哪怕是陷入千百人围杀阵中,他都只是在笑,未曾忧虑过。
然而,西门朱玉所讲的话,又让虚江难以接受,光是一柄长剑里能喷发两种浓烟,就很令人费解了,现在又说什么喷发强烈火焰,又说炸遍方圆十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一点都不合常理常识,再加上刚才说的月夜引路人,这个西门朱玉莫非不只擅长变戏法,还喜好胡言乱语,甚至早已失心疯了?
“你不信没关系,我所说的东西,早晚会变成事实,呈现在你们面前。你只要对你的师长说,我所使用的兵器,得自西南方的叛党,他们使用这些奇奇怪怪的兵器,又称为法宝,背后很可能是域外异族在支持,意欲侵略中土,祸乱天下。”
西门朱玉正色道:“关于法宝的知识,就算你不知道,贵派的高屑人物只要翻阅河洛古籍,必会知晓,只要你把我说的话,转达给贵派的高屑,他们自会有所防范,要不然……等到星星之火开始燎原,就不晓得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才能平此大祸了。”
虚江对西门朱玉说的东西既不懂也不信,然而,听他语气,这次大闹河洛剑派,除了藉此扬名、出一口昔日恶气,好像还是来为某件事示警的,难道现在当个淫贼,需要这么去关心江湖大事?
西门朱玉说完了这些,好像了却心头一件大事,脸上笑容看来轻松不少,点头道:“好啦,**烦料理完毕,现在该处理你的事了。”
“我的事?我有什么事?”
西门朱玉的笑容不善,如果不是因为虚江想到他还有话让自己回传,几乎就要以为这是杀人灭口的信号了。
“当然啊!都说了要还你人情,总不会只是拉你到这里喝酒而已吧?西门朱玉一诺千金,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当然要做到。刚才在大乱斗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的武功不太对劲,我西门朱玉亲自鉴定过的不凡人才,怎么几年不见,武功会这么差劲?传了出去,这是砸我的招牌啊!”
“那也没什么,又不是每个人都能练到绝世武功,我资质鲁钝,练功练得没什么进展,这种事河洛剑派天天都有,不是为奇啊!”
虚江随口回答,哪知道一句话出口,西门朱玉忽然翻脸,一把扯住他的领口,将他拉扯过来,两人面孔相距不是十公分,份外感受到来自西门朱玉身上的压迫气势。
“我非常忙,有太多事情要做,每一分一秒都要省着用,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说废话,如果你真的是个平凡庸才,五年多前我就杀了你,半句废言都不和你多说,更不会让你活到现在,你注定不会是个平凡人,日后江湖更会有你的传奇,这是你避也避不过的命运,因此,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资质不好的鸟话。”
虽然西门朱玉的态度恶劣,但那种异常的认真,让虚江晓得他不是在拿自己开玩笑,而且……这种感觉还不赖,自己不晓得已经有多久不会被当做重要人物对待了。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有,把手伸出来,等一下不管有什么感觉,都别运劲抵抗,还有,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虚江闻言,伸出了手,西门朱玉捆住他右腕脉门,潜运内劲,一股若有若无的真气立刻由手腕侵入,开始在体内游走,同时,西门朱玉问起了有关平日练功的许多问题。
这些练功的相关问题,牵涉到河洛剑派内功心法的秘密,本来是不可以对外人提起的,但西门朱玉对那些功法秘要竟了若指掌,所有重要关节都是他抢先道破,虚江根本没有什么机密可以说,便老老实实地回答。
话说到后头,虚江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和外人说话,反而像是对着某个修为精深的师叔伯,对河洛武技了解透彻,正仔细地检查自己的问题所在,而那股莫名真气更探索自己的五脏六腑,行递经脉,找出可能的症结点。
随着百多个问题问完,西门朱玉的脸色怪异,连连摇头,似乎问题极不单纯,虚江担心起来,开口提问。
“与资质和练功方法无关,你练功受到阻碍,好像是被人以特殊手法封锁气脉,但这种手法我从没见过,亦闻所未闻,我一时间也不能肯定这是某种锁脉手法,或只是一种暗病……”
西门朱玉说着,脸色忽然一变,虚江连忙追问。
“怎么了?我的情形很严重吗?”
“不,是我的麻烦严重了,有意外的访客来了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