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答案有了。一直以来,武沧澜觉得银劫比自己了解自己,既然银劫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心里想必早有答案,此刻,当武沧澜终于找到答案,顿时明白为何银劫只暗示,却不肯明说的理由。
理由,是因为对背叛者的憎恶
龙葵的叛逃,是武沧澜此生少有的大失败,是极少数让他感觉受到背叛的奇耻大辱,而龙葵之所以叛逃,她的女儿实是主因,在这个大前提之下,把她女儿处死,就是对背叛者的一种惩戒,所以无论怎样,那个女孩都非死不可。
只不过,这一点只能做,不能说得太清楚,因为承认这件事,等若承认自己会因为遭到背叛而受打击,如此软弱的心理,怎堪为君?而且被点醒察觉到此事,也让武沧澜不愉,即使遭到背叛,自己也不该如此在意。
「陛下,惩戒背叛者,应该是针对背叛者的本身,这些年来我们没有龙葵的下落,如今她又托庇于魔门,令我们有力难施,可是我们拿背叛者没办法,却只杀背叛者的女儿来泄愤,以大欺小,说得过去吗?」
「以大欺小?笑话乱臣贼,本就随手诛之,这不是江湖比武,还讲什么以大欺小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谋逆叛国者,向来都是满门抄斩。大学士索尼给夷灭三族一案,五岁以下被斩首的就有六个,你那时怎么不说这是以大欺小?」
武沧澜的怒气并非来自遭到顶撞,而是因为银劫始终未有说出具有说服力的理由,仅是用似是而非的借口,这种有话不明说的做法,不住刺激着武沧澜的怒意。
「那么,微臣斗胆,请问陛下,你觉得处死那女孩,真能给背叛者惩罚?她死了,真能让她母亲心痛?」
「这话倒还有点说服力,死个女儿就会呼天抢地,龙葵也就不是龙葵了。」
武沧澜沉默半晌,怒意稍敛,道:「你用了那么多理由去保这女孩,朕倒想问你一句,你无论如何都要保她的理由何在?别鬼扯什么她是你的私生女儿,朕如果会相信这种鸟借口,等一下就当众宣布退位,今后不好争斗,专心致力中土和平」
不用翻译,谁也知道这和太阳打西边出来是一个意思,银劫默不作声,似在考虑怎么说妥当,但反复思索良久,他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妥当的说法。
「具体的理由,现在说了也没意义,陛下你听不进去,我只能说,这女孩的存在,关系帝国的极大利益,也事关陛下你本身的利益,请你理性从事,不要只是单靠你的情绪来做判断。」
「你该不是要告诉朕,朕今天杀了她,将来必会后悔吧?」
武沧澜晓得自身弱项与缺点,也知道这名臣下兼友人在理性层面确实能补己身不足,这么问话已经退了不小的一步,哪知道银劫仍是摇摇头,「不,您多半九成五以上不会后悔,您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后悔与遗憾,就像龙葵不会为了这个女儿心痛一样,但我的责任是协助您维持帝国稳定与传承,您的情绪、满足感,我没有理由要放在第一位。」
「也就是说,你个人判断,在这件事上,朕的利益与帝国的利益有分歧?」
武沧澜特别加强了「个人判断」四字的语气,代表他对银劫想法的质疑,不过看到银劫用力点了点头,武沧澜也不得不认真思考银劫的话。
银劫不是多话的人,他口风很紧,不能说的事怎么也不会说,这本是优点,偏偏此刻也成了要命的缺点,武沧澜很想知道银劫做这些事的理由是什么,但这样可能就要做出一些大违本愿的承诺或让步,基于这考虑,他把到嘴边的问题忍住,没有出口。
「既然没什么要说的,你可以下去了,明天的战斗,你也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确实已准备得差不多了,但充其量也就只是尽了力而已,说不上十拿九稳,远远谈不上必胜,与其要用这种程度的准备去开战,还不如从头和平到尾算了。」
银劫所说的,正是他这边一直面对的难处。对敌人不具威胁性的措施,准备得再多也没用;对敌人太具威胁性的措施,一开战就会招致两边敌人连手,反过来攻击己方。
打从这场决战确定下来的那刻起,朝廷这边就只有几个选择,从头到尾只当单纯的观众与转播员,祈祷这两个敌人同归于尽,这种事情武沧澜不会允许,而若要穴手其中,好是趁他们两败俱伤,或者至少力量也被削弱大半的时候出手,这样哪怕两虎连手,威胁性也不会太大。
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银劫可不认为敌人会这么好心,留这么愚蠢的机会给自己利用,对此自己是拟定了几个策略,预备到时候来实施,可是近几天武沧澜的异常表现,让银劫警觉到事情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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