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压又是提的，身子骨养废了的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眼前一黑，头晕眼花的听文吏道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二人走什么走？本官准你走了吗？还钱是还的文馆的钱，先前碰瓷闹事之事不是已经同方二小姐各判了半个月吗？”</p>
这话一出，听的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才好转了些的眼前再次一黑，待到回过神来，连忙不敢置信的看向一旁的方知慧：“她真要进去？”</p>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毕竟谁也不想没事去衙门大牢里走走的，哪知晓眼前这个方二小姐真的要进去。</p>
不但要进去，态度还颇为主动，方知慧大手一挥，嚷道：“走走走，我们闹事的人自觉一些，莫要给大人和百姓惹麻烦。”</p>
有这么主动进大牢的？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看了目瞪口呆。</p>
“快点啊！”方知慧说罢催促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道，“走了，不要给大家惹麻烦！”</p>
一口一个“不要给大家惹麻烦”真是半点看不出像个闹事的人，烟花周看着方知慧，神情复杂，顿了半晌之后，他走到姜韶颜身边：“姜四小姐，现在怎么办？”</p>
方知慧跟个炮仗似的，兴头起了谁的话都不听，也只这姜四小姐能拿捏得住她了。</p>
真叫她进去了，方家怎么办？</p>
姜韶颜看了眼烟花周，点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p>
是吗？烟花周面无表情的看着姜韶颜，又听姜韶颜开口道：“烟花周，你胸前鼓鼓囊囊的是什么东西？”</p>
鼓鼓囊囊的吗？烟花周将胸前的钱袋拿了出来，对姜韶颜道：“钱。”</p>
没钱寸步难行。不过有句话还是要解释一番的：“这是我自己的钱。”</p>
方家宝陵首富，整个宝陵城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们更富的了。他烟花周虽然祖上几代烟花大匠，不差这个钱财，可同方知慧站在一起总还是会被人当做“吃软饭”的，所以解释一句至关重要。</p>
胖乎乎的女孩子闻言抬眸向他望来，眼神清亮，仿佛一眼已然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轻笑着应了一声，她道：“放心。”</p>
这一句话语气依旧软和而平静，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叫他一颗心不由自主的落了地。</p>
方知慧急着要进去，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虽是不愿却根本没人理会他二人，被官差一路提着转眼的工夫便下了堂。</p>
小柳绿见状脸色顿时“唰”地一下白了，对上姜二夫人那吃人一般的目光，小柳绿连忙惊呼了一声跑到姜老夫人身边唤道：“老夫人！”</p>
这软的跟没骨头一般的声音让姜老夫人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真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可叫她肉麻坏了！</p>
冷冷的瞥了眼小柳绿，姜老夫人瞪向姜二夫人，准备摆一摆长辈姿态，是以立时开口喝道：“老二媳妇，你干什么呢？”</p>
趁着姜老夫人训斥姜二夫人的空档，姜韶颜朝香梨使了个眼色，香梨当即会意，转身下了堂，跟上了前头一行提着人下去的官差。</p>
不过这等时候，着实没人去在意一个小丫鬟下堂干什么了，毕竟在堂上也呆了一个时辰了，许是要出恭呢！</p>
虽说姜家那两个老爷已经带下去了，今儿衙门这里的这一出应当快差不多了，可因着姜韶颜等人还没走，是以大部分不急着回家吃饭的百姓都没走，准备待到文吏等人下了堂再走。</p>
对姜老夫人的喝问，姜二夫人回以一声冷哼：这老婆子什么德性还以为她不知道？便是知道，才晓得眼下再怎么对她好脸说好话都没用。既然如此，那她也懒得装了。反正撕破脸也就这样了，她倒要看看这老婆子往后在四丫头那个邪门丫头手里能落到什么好处。</p>
以往对着她嘘寒问暖，最会拍马屁的姜二夫人居然敢给她一声冷哼？姜老夫人气的够呛：这宝陵城果然有问题，邪门得很，也不知道这老二媳妇哪来的胆子，看她不回去收拾她！</p>
不过眼下不是解决老二媳妇的时候，姜老夫人看向整理了判文准备离开的文吏，顿了顿，摸向自己的腰间开口了：“我记得大周律法有规定，似这等闹事无伤人的小罪，可以出钱买了，不用关这半个月是吧！”</p>
这话一出，堂下围观百姓顿时议论纷纷。</p>
毕竟宝陵城芝麻大点的小事都很少有过，寻常百姓也不会闲的没事去闹事或者害人，对律法里的东西知晓的也不多。</p>
“有这种法子吗？”</p>
“没有吧！”</p>
“不对，好似有，我听说过，前头余杭那里好像就有商人当街斗殴闹事，本来是要关起来的，后来花钱解决了。”</p>
……</p>
眼见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段斐扇着手里那把凉飕飕的折扇开口道：“确实，大周律法规定，凡以小罪，情节不严重者，可用钱通。”</p>
看了这么久的戏他早憋不住想自己上场了。</p>
百姓闻言皆向他看了过来：这人虽然大冬天的扇着折扇凉飕飕的看起来有些毛病，不过瞧他那副样貌姿态倒像是见多识广的样子，应该不会有错吧！</p>
对此，文吏认真的回忆了片刻之后，点头道：“好似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姜老夫人，你是要花钱将两位姜老爷赎出来不成？”</p>
姜老夫人摸出腰间的钱袋，咬牙道：“对，我花钱莫让我儿子受这个罪了。”</p>
烟花周见状连忙跟着说道：“我也花钱莫让我家炮仗……哦不，方二小姐受这个罪了。”</p>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嘴上便容易出事，烟花周说罢连忙闭了嘴：多说多措，嘴皮子功夫不利索还是少说的好。</p>
说话的工夫，已经有衙役去后衙吴有才的桌子上拿大周律法了。</p>
接过大周律法，文吏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道：“行吧，闹事半月的小罪，一人一千两抵半个月。”</p>
就知道没钱不能办事的，烟花周闻言忙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道：“让方二小姐出来吧！”</p>
这次可不比先前“大不敬”的罪，赶紧用钱把那姑奶奶赎出来的好。毕竟对于方家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从来不是什么大事。</p>
姜老夫人见状也一脸肉痛的掏了钱，脸色十分难看：今儿闹了这么一出，又累又饿又痛的，半点好处没捞到就算了，倒是肥了这宝陵城的县衙和文馆，真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宝陵城果然邪门的很！</p>
文吏也是爽快，收钱入库之后，便让人下去把人带回来了。</p>
前脚才带走后脚又要带回来了，段斐看的兴致十足：这茶馆说书先生都要看的热闹果然有意思的紧。</p>
衙门走一个来回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可半个时辰之后，方知慧才一个人出现在了堂上。</p>
看了看方知慧的前后左右，皆空无一人，姜老夫人顿时急了：“我家老二老三呢？”</p>
去带人的官差看了她一眼，神情微妙：“他二人在狱中打架闹事，这才特来禀报大人看看这两位姜家老爷如今是放还是不放？”</p>
堂下嘈杂声顿起，百姓惊愕不已：不是吧，这姜家两个老爷才带下去，这才过去多久就又闹事了？</p>
还没放下手里那本《大周律法》的文吏听的也是目瞪口呆：见过胆肥作死的，这么胆肥把自己往死里整的还是头一次看到。</p>
翻了下手里的《大周律法》文吏道：“狱中闹事，罪责翻倍！”方才姜老夫人花钱给两个姜老爷一人买了半个月的罪，不过因着两个姜老爷狱中闹事翻倍成一个月了，如此的话……</p>
“方二小姐当堂释放，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再关半个月！”文吏的算学学的还不错，这么简单的算学问题当然不会出错了。</p>
得！兜兜转转闹了一圈，方二小姐倒是出来了，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还得关半个月。</p>
虽然怎么简单的算学问题三岁孩童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姜老夫人还是有种莫名的那两千两白花了的感觉，本来就是关半个月，她花了两千两，老二和老三还是得关半个月？</p>
姜老夫人只觉得有些不大对经，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不得已，只得眯着一双吊捎三角眼警惕的看向堂上那个文吏：“你们该不会合起伙来整我们吧！”</p>
这话说的，他是那种人吗？文吏敲了一下惊堂木，道：“姜老夫人当我们宝陵县衙是什么乱七八糟不规矩的地方吗？我们是讲道理的，不会闲着没事去闹事碰瓷什么的。”说罢，他扬了扬手里那本《大周律法》，问那去而复返的官差道，“两个姜家老爷怎么闹事了？”</p>
“他们在狱中打架斗殴，”官差说着特意看了眼堂上的姜二夫人，被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的姜二夫人蓦地心中一跳，下一刻就听官差的声音响了起来，“狱中旧犯长安人氏姜辉还在打斗中伤了手。”</p>
辉儿！姜二夫人听的呼吸一滞，愤怒的瞪向姜老夫人，脱口而出：“老虔婆！你儿子居然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