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终
“护卫是找到了,大丽那贱人却带着拐杖不见了。”杨老夫人说到这里,神色凝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开始坠河或许是巧合,可大丽那贱人带着那拐杖不见了,我猜她定是想借机生事,躲在暗处,等着你回来,准备将我一军。”
这个可能自是存在的,杨衍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先时杨老夫人口中一团糟的对比,这个往常在他看来算是糟糕透顶的结果此时想来居然还能叫人觉得不错,可以接受。
只是这个往常不能接受的结果此时在他看来也极可能不会出现。不过杨老夫人却是深信不疑:“衍儿,你等着,没几日,她定会出现在你面前,好告状生事,衍儿可千万莫要听信了那贱人的谗言……”
“我知晓的,母亲。”杨衍开口打断了杨老夫人的话,起身道,“我去问问那几个坠河的护卫,母亲你好生歇息。”
待到出了门,杨衍对守在门外的管事道:“去找大匠做个推椅来,好让母亲去花园里走动走动。”
方才在门前遇到的向老大夫说过的杨老夫人的情况杨衍还记得,此时他实在抽身乏术,分不出手来陪杨老夫人。有很多事,他要亲自查一查看一看。
……
……
四月春雨如油,可他们这一行人回京除却前两日的艳阳天之外遇上的却都是淅淅沥沥的春雨。
一路走官道也未遇上什么事,姜韶颜更是在途中见过好几个身背大刀一脸凶相的汉子在路上顶着淅淅沥沥的春雨颇有闲情逸致的“散步”“闲聊”的。
香梨看的诧异不已,忍不住唏嘘:“果真那句古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这些人瞧着五大三粗的是个粗人,倒还挺懂文人那套诗情画意的嘛!”
路途无聊,她跟着小姐又学了不少成语,眼下倒是“学以致用”了。
在外拉着马车缰绳的小午闻言忍不住道:“若是我等没有那么多马车、护卫,只咱们独自回京的一两辆马车,他们多半便不会诗情画意,直接一把刀横在中间大嚷‘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了!”
一席话说的正闲着无聊翻话本子的姜韶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透过车窗看向窗外,几个五大三粗瞧着有些凶神恶煞的大汉此时正坐在路边一块麻布上,顶着一头贵如油的春雨“踏春”,只是一边“踏春”一边目光不住的往这里打量而来。
这般心不在焉的“踏春”?姜韶颜轻哂,看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踏春”大汉目光转向了马车队伍的后头,而后……便挪不开了。
如此挪不开目光姜韶颜觉得也能理解。毕竟他们这长长的马车队伍最末尾的是他们那位方二小姐,连马车都鎏金镶玉的,这几位心不在焉的“踏春”大汉会忍住不看才怪了。
不过……即便是眼馋的连做样子都忘了做,那几位身背大刀的大汉却也只是看着,没有立时动手。
毕竟这有一队人里头这么多瞧着便是练家子的护卫在,再眼馋也要惦记惦记自己的性命。
大周律法还算相对健全,这一点姜韶颜早在先时大靖就已经发现了。只是她被挟入这个时空洪流的时机不太巧,碰上的是大靖最荒唐的暴君,有天子打头无视律法行事,她又离天子太近,自也看不到几次律法奏效的机会。
如今的大周沿用的是先时大靖的律法,自然已是不错,而后又在此基础上不断完善,以至于不少律法就连姜韶颜这个内里的现代人都感慨挺“与时俱进”的。
譬如杀人偿命这一点无异议,可杀人的场景也分很多种。就如眼下那些虎视眈眈的“踏春”大汉,这些人若是跳出来先动了手,他们的护卫杀人便不必偿命,属于“正当防卫”的范畴。
这也是这些“踏春”大汉不敢动手的缘由,因为便是死在护卫手上也是白死。
不过财帛动人心,再如何律法压身,也总有人会铤而走险,姜韶颜看着眼睛恨不能黏在方知慧马车上的那几个路边的大汉,放下了车帘。
在这个队伍里,实在不必她来担心这些事,那几个大汉,方知慧自己的护卫便能解决。
前方临近洛阳了,腿脚最快的追风早早便来告知了她队伍要在洛阳驿站稍作停留休整的消息。
此行从江南道回长安路途迢迢,路途在驿站稍作停留自是正常的,毕竟若非急事,哪个高兴这般紧赶慢赶的赶路呢?
赶路这件事总是累人的。
在驿站稍作停留不奇怪,洛阳是个大城,选在洛阳城外的驿站停留更不奇怪,毕竟大城粮草充足,不仅可以补足所需,夜里去洛阳城里逛上一圈再回驿站休整都成!
姜韶颜看着春雨中依稀可见的洛阳城池,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么多的“不奇怪”中品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以季崇言的性子,她总觉得他选中在洛阳停留自有深意。
收到消息的洛阳驿站小吏早早便将驿站上下的客房空置了出来,将人迎了进去,又送来了热水热饭菜什么的,可说“关怀备至”。
驿站小吏虽小,却也是个官。一贯自诩不是什么好人,被官府特意“关照”,甚至吴有才这样的官员都要特意“关照”的钱三、春妈妈等人头一回收到官员这样的关怀都有些拘谨和心惊胆颤。
为此两人还特意跑了一趟姜韶颜这里问问情况,以及问问自己要不要使两个银钱给驿站小吏什么的,得了姜韶颜否定的回答之后,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又问姜韶颜能不能出去逛逛。
毕竟洛阳是个大城,即便不能停留,晚上去逛逛洛阳大街也是好的。
只是这个问题姜韶颜还未来得及回答,便有人先行一步回答了。
“来日方长,你们若是对洛阳感兴趣,往后再来便是!今日便好好呆在屋子里,莫要出门了!”
出现在门外的是季崇言。
钱三和春妈妈闻言吓的顿时一个激灵,连声应是,而后想也不想,转头便走。
他们两个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不傻,这位季世子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今晚怕是有所安排,估摸着不会太平。他们要是出来乱跑,没得掺和进去不小心被敌人捅伤捅死了找谁说理去?要是被敌人不小心弄伤弄死的倒也认了,这要是被自己人刀剑无眼一不留神弄死的话,那就更惨了。
所以,还是老实些不要乱跑的好。
季崇言这句话里的意思钱三和春妈妈能明白,姜韶颜自然也能明白,是以待到钱三和春妈妈走后,姜韶颜便开口道:“世子放心,我今晚不会出门。”
季崇言却摇了摇头,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她道:“姜四小姐,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随我出趟门如何?”
咦?对她的安排似乎同旁人的不大一样啊!姜韶颜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