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道:“我们都学爸爸,不学妈妈,既然选择了对方就生死与之,绝不相负。”她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语意中充满坚毅,那是把自己一生的命运,全盘托付给了对方,不管是好是坏,不管将来是福是祸,总之是与对方共同担当。
方仲彬心中狂喜,紧紧握住翩翩手,说:“对。咱们都学你爸爸,不学你妈妈。”两人双手相握,不再说话,似乎这小小的房间就是整个世界,浑忘了身外的天地。秋莺见二人情之所至,忘乎所以,浑不当自己存在,不免有气,轻咳一声,不满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两个人,这么肆无忌惮的相拥在一起,眉来眼去,说些肉麻情话,真当我是死人吗?”
翩翩脸一红,啐道:“坏丫头,你连我也取笑吗?瞧我能饶你?”说着双手奔秋莺腋下而去,秋莺不等她手到,伸臂一格,格格娇笑道:“算我怕了你了,你们继续,恕不奉陪了。”笑着转身而去。
翩翩笑道:“我为你弹上一曲可好?”方仲彬脸上犹自讪讪,说道:“求之不得,愿洗耳恭听。”翩翩侧头道:“弹什么好呢?”一敲额头道:“对了,《月满西楼》听过吗?”方仲彬讪讪道:“我对音乐不是很在行,这个可没听过。”
翩翩在他头上轻弹一下,嗔道:“这么好的曲子竟然不知?该打。”方仲彬见她轻嗔薄怒,心中说不出的喜欢。翩翩这时从墙边拿出一个架子,忙过去帮着撑开,又随她将电子琴放在架子上,问道:“不是用钢琴弹奏吗?”翩翩道:“钢琴可奏不出那个效果。”说着端了个锦凳,坐了下来,略调好鼓点,摊开十指,轻轻巧巧的按将下去,一个个奇妙的音符随即蹦了出来。
方仲彬静静的看着翩翩,此时才注意到,她今天是穿了件袄裙。上身着一件乳白色的斜襟袄,衣薄如蝉翼,硬领绕颈一周,腰身紧束,摆圆袖宽,领袖襟摆处有镶滚花边,下身是一件天蓝色的裙子。一身清淡素雅,腰窍紧收,如盈盈一握,翩翩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方仲彬心头怦怦乱跳,心荡神迷,目中所视,只是翩翩秀丽绝俗的面庞,耳中听她说道:“我开始弹奏了,你可要好好听着。”方仲彬茫然点点头。
前奏过后,一缕清音起自翩翩喉底,听她唱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翩翩语音娇柔,曲意缠绵,悲而不哀,愁而不苦,只是令人惆怅不已。
一曲已罢,方仲彬只痴痴站在那里,耳畔犹自萦绕着袅袅余音,如梦似幻,亦假亦真,不信世间竟有如此美妙之曲。翩翩见他失魂落魄般,笑道:“曲子可还好听吗?”
方仲彬叹道:“李清照这首《一剪梅》还能被唱得如此好听,真是意想不到。这首词我以往也曾读过,可是感触没有这般深,但却不是什么《月满西楼》。”
翩翩道:“这首《一剪梅》被改成曲后,就叫作《月满西楼》,只是你不知罢了。”说着站起身来,道:“你不是想听钢琴吗?我再为你再弹奏一曲《小夜曲》吧。”拉了方仲彬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方仲彬见她在钢琴旁坐定,抬起十根芊芊玉指,或轻柔,或欢快,或凝重,或流畅,按捺缓急相济,间歇有致。后来听得她曲子越来越柔,迷惘中只觉眼皮愈来愈沉重,终于不可抗拒睡魔,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