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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位放弃警察梦想的好友，哪怕对警察失望，也不会落入黑暗，他选择走上了另一条正义之路。</p>
柳吉顺一在毕业后成了一名毒品搜查官，奔赴缉毒一线，去面对着比普通警察更加凶险的工作和敌人；因为仍然惦记着当年邻居家姐弟的悲剧，他接受了卧底任务，潜入他们背后那个常年贩卖毒品的黑道家族。</p>
——他想用自己的余生，去焚尽那片伤害过他们的、触不见底的黑暗。</p>
伊泽润收回视线，自嘲地笑了笑。</p>
柳吉顺一这样的卧底是无名英雄，而他这样的卧底算什么呢？</p>
想起柳吉顺一给他看过的中学时和两个学弟的合照，赫雷斯白兰地的眼前闪过两个组织成员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p>
虽然达成公安卧底三杀的成就不错，但他暂时不想那么做。</p>
柳吉顺一当年包庇了他，那他也选择包庇一下他的两个小学弟。</p>
而且他感觉到，BOSS似乎很清楚组织里有多少卧底……并默认他们潜伏在里面。</p>
————</p>
米花町Sake网吧四楼，境白夜从办公室沙发上睁开眼，他趁着中午小睡了一会儿。</p>
昨天晚上他花了2千万日元转化为了奖励点，把【原地去世】这个坑过他两次的技能提升了一级，心疼到一晚上没有睡好，早上起来时安室透被他的黑眼圈吓到了。</p>
他呆呆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忽然戳了戳自家系统。</p>
【系统，原主的心愿达成后，他们的灵魂会去哪里？】</p>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p>
【我做了个梦，回忆起了刚和那个孩子……原主签下契约时的事情。】境白夜忽然叹了口气，【他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p>
……</p>
在系统和原主定下契约后，当了十几天游魂的境白夜终于又有了身体。</p>
然后他在一个奇怪的、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内心世界的地方，见到了原主的灵魂。</p>
他的灵魂是污泥般的黑色，看一眼就让人感到几乎窒息的阴郁；那个孩子和他截然相反，灵魂是非常纯粹、明亮又温暖的白色。</p>
境白夜死时十七岁，比这孩子高了不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抖了一下，但还是仰起头，小声对他说：</p>
“你就是恶魔哥哥？……那你可不可以完成我的心愿？”</p>
“当然可以。你的心意，是杀了那对夫妻吧？”</p>
“……对，请你杀了他们，为我姐姐报仇。”</p>
“你想怎么杀？我可以参考你的意见。”</p>
“就是杀了……”男孩用手指比了个手枪的姿势，点了下太阳穴，补充一句：“就杀他们，杀得干脆点，而且不要去伤害其他人。”</p>
境白夜奇怪道：“你不想出气吗？你的身体力气是小了点，但只要你想，我会尽力去想办法……”</p>
付出灵魂为代价，就提这么简单的要求？</p>
“不用，我不喜欢折磨人。”</p>
“为什么？”</p>
“因为那样很痛……虽然我恨爸爸妈妈，可不想那么对待他们。”</p>
境白夜沉默，只听男孩用小心翼翼的期待目光看着他：“恶魔哥哥，我能不能见一下姐姐？”</p>
“……抱歉，我做不到。”他想起系统说的代价，补充一句：“你的灵魂……或许会去和她完全不一样的地方。”</p>
男孩嘴巴瘪了一下，唯一完好的右眼水亮亮的。</p>
“我知道的，这是我的罪，顺……曾经告诉我，犯罪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杀人的罪犯。”</p>
因为杀了四百四十四个同学、被凌迟了四百四十四刀的前超高校级罪犯点头：“的确如此。”</p>
“如果不是我想杀他们，恶魔哥哥是不会附身我的……所以，杀死他们的罪由我来承担。而姐姐和我不一样，她是干净的，她的灵魂会去更好的地方。”</p>
听到这样天真的话，境白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那你怕不怕？”</p>
“我不怕！我只是有点……有点想姐姐了，我好想她……”</p>
男孩低下头：“我想和她继续当姐弟……不，我想当哥哥，像她保护我一样，这次换我去保护她……但已经不行了，我得为我即将犯下的罪，付出应有的代价。”</p>
境白夜注视着这个纯白的灵魂，轻声诱惑道：</p>
“你付出的代价这么惨痛，只想杀死两个人吗？你可以多杀几个，这样你说不定能存在更久一点……”</p>
“杀人是不对的。”男孩重新抬起头。</p>
“那几个警察呢？你不恨他们？”</p>
“我讨厌他们。可是，他们也会有家人，他们死了会人伤心的……姐姐死了，我很伤心。如果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也会伤心的……”</p>
“我不想看到有人和我一样难过。”男孩说。</p>
……</p>
樱花七日，实际上樱花花期更长一点。境白夜当时定了七天去观察这个男孩，接着以更长的时间，见证了他的凋零。</p>
……原本他可以活得更久，只要他再加几个复仇对象，比如那几个警察。</p>
一旦愿望完成，契约就会生效，系统宿主将彻底接管身体，这其中有个漏洞——如果契约者定下什么难以达成的约定，或是系统宿主故意拖着不完成心愿，那两个灵魂将共存于一个身体，成为一体双魂的状态。</p>
或许是交替控制身体，或许是一方压制一方、弱小的那个只能每天出来一会儿，可到底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p>
境白夜挺喜欢原主的，共处一个身体不止不烦，反而让他很舒服，男孩的灵魂有着不会灼痛人的温度……他本来想着劝他多杀几个人，这样他可以每隔几年杀一个，拖延完成心愿的时间，让他多在世界上存留一段时间。</p>
可惜，男孩拒绝伤害更多人；他唯一想杀的人渣父母又随时会造成人身伤害，只能尽快处理掉。</p>
境白夜最终彻底接手了这个身体，同时他也违逆了和男孩的约定。</p>
在进组织后不久，他就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把那几个讨厌的家伙全干掉了。</p>
反正他被叫为“恶魔哥哥”，恶魔糊弄个小孩子太正常了……何况他本人也讨厌那几个家伙，越早干掉越好，以免他们被其他人弄死了。</p>
【他的确是个好孩子。】系统话题一转，【宿主，你比前世的你温柔了很多。】</p>
【有吗？】境白夜奇怪道。</p>
【前世的你为了减少江之岛盾子带来的麻烦，把她影响过、可能影响过的人全杀了，其中有些人是无辜的，你也照杀不误。】系统叹气，【换成是那时的你，被卧底坑过一次，以后不会轻易找手下，更别说让他们贴身照顾……虽然你有时仍然极端，但在整体上，你变得温柔了。】</p>
【你的灵魂不再是过去那种黑色了。】</p>
两个灵魂同处一个身体里，就算时间再短、其中一方更强势，后来的那个仍然会不受控制地被影响到。</p>
那个为姐姐复仇而甘愿献出的灵魂的男孩，用他灵魂的温度，为一个罪犯的乌黑灵魂里注入了一抹白色，给他带去了几分柔软和天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