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这就是你干的?
那时候的赤井秀一什么都做不了,单凭一句远程解读的唇语,无法把任何人定罪,更别说说话的人是个孩子,他提出这位嫌疑人只会得到上司外加所有女同事的白眼。
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对格雷·克洛有了浓厚的兴趣——哪怕他那时只有九岁。
赤井秀一收回视线,进入面前的树林,天空再次开始下雪。
冬季的树林万籁俱寂,盖上白雪的土地、光秃秃的树木、冻结成冰的河流,入眼皆是荒芜的景象。没有飞鸟,没有走兽,四周静得只剩下一只孤狼穿过雪地,发出的极为轻微的咯吱声。
孤身一人的赤井秀一,想去寻找他的同类。
————
审讯室内,降谷零扫了一眼录音设备,在心里不满地啧了一声。
这是他下午去拿药时琴酒给他的,和市面上那些常见的录音器完全不同,根本没办法做手脚。
新药物审讯的流程其实很简单,负责人只要注射和录音就行,不需要诱导性提问。
就像上次,琴酒没有开口问他任何刁钻的问题,他甚至全程没有开口——从事后录音里可以听出这点——可这种药物远比普通自白剂危险,受到幻觉的影响,他差点自爆身份。
而莱伊……
已经过去近二十分钟了,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降谷零自己经历过,所以比谁都清楚这种药有多可怕,一个人最恐惧的东西哪怕不是他们的弱点,也多少会影响到他们的心态——他不信让自己差点栽了的药,会在莱伊身上毫无用处。
……难道是他注射错地方了?
降谷零的手指重重按在对方的颈动脉窦上,有点后悔浪费了一半药物到脊椎里。可事情已经发生,他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莱伊平安渡过考核。
椅子上的莱伊双眼紧闭,这个平时气场和琴酒有得一拼的男人,在要害被人按住时也没有睁开眼睛,呈现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降谷零心里再次浮现出了前辈儿子被射杀的画面,身上控制不住流露出杀气。
凶手就在眼前,明明是那么好的机会,自己却无法杀了他。
……不,不只是莱伊,还有基尔。
他明明知道他们的参与,明明早就把他们一个主谋一个从犯的消息告诉给公安那边,可他清楚公安和警方不会立刻抓住他们。
因为知道他们是该案件凶手的人不多,一旦他们双双“失踪”,被公安秘密逮捕,组织极有可能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为了一个家世平平、只有一位已殉职的卧底父亲的普通警校生,让好不容易扎根开始出头的卧底面临暴露的风险……
这不值得。
而且说到底,诸星大只是一个处刑人,没有他,也会是组织其他人去做,最可恨的应该是组织和下达这个命令的人。
降谷零正要收回手,一股凉意倏地从后背窜上,这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激得他顿时汗毛倒竖!
他转头一看,正对上了一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诸星大?!”
降谷零错愕之余没有喊代号,而是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莱伊清醒了过来,在发现起不来、身体上下捆有束缚带后,他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上半身挣扎着开始发力——他竟然打算凭蛮力挣脱束缚带!
降谷零为这突然的变故愣在原地。
上一次他审讯时也挣扎过,可没像莱伊这幅……理智全无的样子。
审讯室内灯光充足,但莱伊的眼睛埋藏在眉弓处的阴影里,幽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意。
在这一刻,降谷零觉得面前的不是一个人类。
这是一头野兽。
一头已经和敌人杀红了眼,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再次陷入狂躁杀戮中的疯狂野兽。
“嘎嘣——”
棉质织带断裂的声音震醒了降谷零,他不敢相信莱伊居然真的凭蛮力几秒内就挣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感直冲大脑,他猛地向后退去,但已经来不及了——莱伊翻身而起,左手并拢合起,化指为刀,朝他的左眼眼球狠狠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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