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出来,越来越多的乡民站出来。
张献忠也不阻挡,只是嘿嘿笑着。
献营一些将官有些着急,兄弟们好容易抓来乡民填壕攻城,八大王一句话就将他们放了?
就有他手下刘进忠道:“大王,现小寨子不多了,兄弟们攻打各个村寨,好容易抓到这些人,若是放了……”
猛然他住口,就感觉毛骨悚然,就见张献忠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眼神凶光闪闪,似要择人而食。随后听八大王骂道:“你妈妈个毛,你要拦着老子?还是你是大王,咱老子是小兵兵?”
刘进忠吓得跪下,余者各人也是大气不敢出,连身旁的众义子都是噤若寒蝉。
他们与义父接触多了,就知道他真是喜怒无常,莫名其妙,动不动就被责打军棍,让众人皆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他身旁众将一样如此,很多人跟着多年了,也皆摸不清八大王的脾气,生气时骂人,高兴时也骂人,还不知道他骂人时语气是真还是假。
对张献忠的脾气,曾跟张献忠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神父利类思与安文思总结:“天姿英敏,智足多谋,决断过人,但过分敏感,神经仿佛有些毛病。”
这总结很到位,喜怒无常,疑神疑鬼,充满神经质。
此时八大王又发怒了,众人皆是战战兢兢,忽然张献忠怒意一收,又哈哈大笑道:“驴球子,逗你两句,看你吓得跟鹌鹑似的。”
他若无其事又开始办事,刘进忠满头大汗的起来,这时才发现,一身的衣衫都湿透了。
很快被掳获的乡民皆分好队,想回家的人,皆站出来了,看着他们,张献忠嘿嘿笑着,他吩咐义子张君用:“用儿,送他们回家。”
他在“回家”二字上加重口气,张君用领会,应道:“是,大王。”
率着一些精骑,就将这些男女乡民驱赶出营,众将皆是狞笑,他们明白了八大王“回家”是什么意思。
艾能奇、刘文秀张了张嘴,李定国有些犹豫,还是叹了口气,孙可望淡淡看着,只是面无表情。
很快外间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要回家的乡民们,不论男女老少,皆尽被斩杀在壕沟之中。
余下乡民瑟瑟发抖,又是庆幸自己没有站出。
最后张献忠竟是拉郎配,他宣布,余下的男女皆尽配对:“上等男配上等女,中等男配中等女,下等男配下等女。本老爷做主,让你们都配成夫妻,哈哈哈哈。”
一场荒唐的事情结束,张献忠是个精力旺盛的人,又考较营中的孩儿兵,问他们今日杀人几块?
有答九块,有答十二块,孩儿兵杀人,横竖劈成四块,就是三人或四人。
张献忠就大喜,或赏马,或赏银。
也有人答一块都没劈到,张献忠就大怒,让拖下去,责打二十军棍。
不过虽在营中折腾,张献忠却心下忧虑,他与革左等合兵共三万人,攻打虹县几天了。他也打西门与小西门,但营中士卒死伤众多,抓来攻城的乡民尸体遍布城外,但那城池依然巍峨耸立。
“驴球子,这城不好打啊。”
张献忠皱着眉头,虹县很坚固,万历二十三年就建砖城,城垣五里十三步,高一丈九尺,敌台垛口众多,坚实巩固。特别五门皆引汴河水为城壕环绕。水门还多,足有四个。
这里军民也很同心,毕竟出过开国元勋邓愈、胡大海的地方,军民引以为豪,又恶八贼等人残忍,皆是拼死抵抗。
听说几月前闯瞎子的营伍曾打过虹县城,但一样讨不了好处。
“咱老子的兵不能折在这里,不能打就走,不啃硬骨头。”
与众义子将领商议时,张献忠这样说。
与革左一样,他们兵很多,但其实都不精悍,长于偷袭而不善于攻城野战。
一般硬打硬攻城,张献忠等人其实没攻下几个。
此时就有退却之人,更换目标的打算。
然后这时,哨骑带回很多情报,说最近灵璧县、虹县的百姓都往北面睢宁县跑。说那边的县官正在城内城外修路,似乎油水很多的样子。周边都在传,睢宁县富足,百姓们可以活命糊口。
张献忠眼睛就是一亮:“修路?这睢宁人有钱哪。”
他其实打算去运河边看看,本来虹县东去也可以到运河边,现在睢宁县吸引了他的注意,就往北面去运河边也行,再顺路将那睢宁县城攻下了。
他是个决断力很强的人,心思定后,就派人去请左金王贺锦等人,请他们来自己帐中议事。
看是不是合兵北上,去将那睢宁县城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