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就是干活的，周行德倒不觉得负这个责有是好处，他也是躲懒。在几个小吏问他这事该如何开始时，周行德就将山西的财政收支情况按年份和季度分成几块让他们汇总，自己则坐在火炉前烤火睡觉。</p>
时间过得很无聊又缓慢，中午的时候户部的伙食很是寡淡，每人一大海碗米饭和一盆看不到油花的白菜汤。</p>
看到手中的饭菜，周行德不住摇头，洪国图笑着说：“户部就拨下了这点伙食款子，有得吃就不错了。山西清吏司的大人们说了，因为查帐要费脑子，不能吃得太油太饱。这人一吃饱就犯困，上头对这事催得也紧，不好耽误。”</p>
“这他姥姥的什么狗屁道理！”周行德有些瞠目结舌了。</p>
下午的时候，郎中大人和员外郎过来走了一趟，训了半天话，又问周行德什么时候能够将所有帐目厘清。</p>
周行德睡了一上午，业务上的事情连眼一抹黑，如何回答得出来。</p>
好在洪国图插嘴说说还早，这么多帐，光看完就得花两天，到全部弄明白，得三到四天。</p>
山西清吏司的官员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拉长了脸。</p>
周行德本有偷懒的想法，可仔细一想，这里的伙食实在太差，天气又冷，还是早点弄完了事，再呆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刑部东城大狱那边还摆着个烂摊子需要收拾，在这里呆着，消息断绝，却让人心中没底。</p>
于是，他就提起精神，开始看帐。</p>
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少问题。</p>
乱，实在是太乱了。</p>
明朝的赋税总的来说分为夏、秋两季，在没有实行一条鞭法之前分为实物和货币两种交纳方式。货币税中有宝钞、铜钱和现银。宝钞年年贬值，和现银的汇率每月都有变化。铜钱的铅、铜含量各个时期也有不同的比例。至于现银，各地报上的火耗也千差万别。</p>
更别说实物税中，各种粮食、山货、水产的价格也随着季节和气候的变化浮动极大。</p>
以眼前这群古人的会计水平，别说四天，就算是再给他们四天，也别想弄完。</p>
这种乱成一团的帐目，若换上一个贪婪的地方官，稍微做些手脚，嘿嘿……</p>
还是主政一方好啊，这京官确实没什么油水。</p>
这个念头也只在脑中一闪而过，眼前最要紧的是尽快把这事做完回家。</p>
帐目乱是一方面，最讨厌的是，这些收上来的税并不是全部入到国库。其中绝大多数要再次拨发到地方上，作为地方政府的行政开支。</p>
一进一出，又有许多麻烦。</p>
夜已经很深了，周行德随手拿起一本辽州的夏、秋赋税清单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顺手汇总，他准备弄完这本帐就回房间睡觉。</p>
辽州是个山区州府，管辖的地方不大，也就是后世左权县和榆社县两个地方，加上又是经济欠发达的山区，帐目也非常简单。</p>
若换成平阳府那种地方，又是盐矿又是农税，非熬一个通宵不可。</p>
只一个时辰，就汇总完毕。</p>
看了看最后得出的数据，周行德满意的伸了一下懒腰，笑道：“许久没有做过帐，今日小试牛刀，老周我还是宝刀不老嘛……咦……不对……”</p>
他猛地站起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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