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黄蓉转过身来,向裘千仞一拱手道:“敝帮弟子伤着了贵帮弟子,原本是我这个帮主御下无方,管教不善所致。所有一切罪责,女子愿意代他二人领受,若是裘老前辈心急,不妨出手教训女子一二,若是裘老前辈可以耐心等候,女子承诺,待本帮大会开过之后,七天之内,女子定会亲赴贵帮赔礼道歉,届时也会给裘老前辈一个公道的答复。不知裘老前辈意下如何?”
黄蓉这话一,台下群丐均是大为心折。武功不强可以练,年龄不大可以长,但是这份担当却不是武功和年龄可以换来的。且不论黎生叔侄在此事之中的对错,只凭黄帮主敢于以一己之身承担了黎生叔侄惹下来的祸事,就足以令帮中任何弟子拜服。
裘千仞也是暗赞这丫头处事机警,既不失礼数,又不失胆气。我老人家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一个女娃子动手?再者,洪七公那老叫化不定何时就会蹦出来,若是看见我动手欺负他的女徒弟,这仇可就结得深了。
替完颜洪烈办事可以,但若是跟丐帮死磕,裘千仞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似乎还差了那么一。
想到这里,裘千仞打了个哈哈道:“黄帮主处事果然有章有法,那么我就在铁掌山中指峰恭候黄帮主的芳驾了。现在咱们一第二件事。”到这里,他向身后招了招手。
立即有两名大汉抬了一只箱子过来。
黄蓉看见这箱子,顿时想起裘千仞在桃花岛给父亲送礼的情景,心,不会吧,这铁掌帮怎么是我走到哪里,他们就送到哪里啊?他铁掌帮难道有摇钱树、聚宝盆不成?
此时两名大汉将箱子放在黄蓉面前,掀开一看,里面果然尽是些金银珠宝,虽也贵重,却是不如当日桃花岛那一箱于百一。不过纵使如此,也算得是极厚极重的大礼了。
黄蓉露出不解之色,道:“裘老前辈,您这是?”
裘千仞挥扇道:“老朽的铁掌帮虽然有口饭吃,可也拿不出这等重礼,这份礼物是大金国赵王爷托老朽转送的。”
黄蓉闻言心生鄙夷,你拿不出这等重礼?那么桃花岛那般敌国财富又是从何而来?只觉得这老头前言不搭后语,颇有奇怪之处。
直到现在,黄蓉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裘千丈,更不知道裘千丈送到桃花岛的礼物原本是牛家村密室中曲灵风的盗藏。那一日在牛家村和钱青健打赌之前,黄蓉也把在密室发现曲灵风遗体和铁八卦等物的事情告诉了黄药师,黄药师父女到底也不知这密室之中还曾经有一箱子巨宝被钱青健提前拿了。
没等黄蓉话,她身后的郭靖已经怒火填膺,郭靖最听不得大金国赵王爷这几个字,因此呼吸就变得粗重了起来。
黄蓉急忙回手拍了拍郭靖的手臂,道:“靖哥哥,你去看看刚才押下去的那两名乞丐,别让他们跑了。”
郭靖虽然生气,对黄蓉的吩咐却不好违拗,气呼呼地去了。
在这当口,裘千仞游目四顾,看向台下丐帮帮众,只见这些乞丐都是坐在地上,看似混乱,其实秩序井然,不由得暗暗生畏,心想这丐帮在弟子的管教方面,可比铁掌帮强太多了。
正扫视间,忽然看见一道敌意极浓的目光正盯着他的脸,他立即把目光停在这目光的主人脸上,与之对视,然而这人却旋即低下了头。裘千仞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这人,发现是一名八袋弟子,呵呵一笑道:“这位丐帮的朋友,可是看老朽不顺眼?”
简长老连忙道:“莫有敌,你干什么?”
黄蓉眼见被郭靖一时干扰,稍稍没顾得上镇场面,就出了拧,心里也很生气,又听得简长老喊这个惹事的八袋弟子为“莫有敌”,心想:这就是七公的被钱青健打伤的那个八袋弟子了,你好端端的惹裘千仞干嘛呀!连忙站起,吩咐简长老道:“简长老,这是净衣派的弟子吧?你约束好了。”
简长老连声称是。
黄蓉走到裘千仞的身边道:“这些礼物,我们丐帮是不敢收的。至少我黄蓉当这个帮主不敢收金国的礼,否则若是被我师父知道了,肯定会打折我的两条腿。还请裘老前辈拿回去为好。”
裘千仞把脸一沉,道:“黄帮主这是不给老朽的面子了?”
黄蓉心中凛然戒备,脸上却仍笑道:“裘老前辈误会了,礼物我们虽然不收,但是事情未必不可商量,只不知裘老前辈有何差遣?”
裘千仞转怒为喜,心想,这女娃子终究是害怕我的,不得这一箱财宝我还省下了。当即哈哈一笑道:“黄帮主得哪里话来,差遣二字,再也休提。赵王爷数月前派人送了这一箱财宝来,只对老朽随口起,言道长江以北地瘠民贫,丐帮之众难展骏足……”
黄蓉道:“裘老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们丐帮的帮众都撤到江南来?”
裘千仞笑道:“黄帮主聪明至极。赵王爷言道:江南、湖广地暖民富,丐帮众兄弟何不南下歇马?那可胜过北方苦寒之地多多了。”
黄蓉笑道:“此事却须等我师父来了再。”
裘千仞摇动蒲扇道:“黄帮主此言差矣,既然现在是你做丐帮帮主,又岂可事事听凭洪七公决断?真若是那样,我看你这帮主不当也罢。”
黄蓉面露迷人微笑,压低声音道:“裘老前辈有所不知,即便女子现在答应你此事,稍后我恩师来时,也定会撤销我的帮主职位,女子岂非白白答允?所以……不如等我恩师巡视过后,女子再按照裘老前辈的吩咐去做,您看如何?”
裘千仞想了想,觉得果真是这么回事,便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就请黄帮主费心了。老夫这就回到铁掌山静候黄帮主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