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一艘艘战船在满是浓雾的江水上若隐若现。
而此时此刻的孙权,正身处在战船群中央的一条最大战船上。
由红木精工打造的船只,船体稳固,一看就是经得起大风大浪的上等好船。
只是这船只的两侧,不知为何均匀安插着共上千草靶,若是有人从远处穿过浓雾望来,估计还以为船体上满是江东的将士呢。
船舱内,孙权背靠着船体,伸了个懒腰,看着如坐针毡般惶恐的张昭、张纮二人,不禁失笑道:“二位,干嘛这么慌张呢?”
像是早就等不及要开口似的,一经问起,张纮立马急匆匆地问道:“主公啊,咱们这是来干嘛的?您兴师动众出动二十艘战船,却只带了五千将士,这么做太危险了!您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老臣如何对江东群臣交代啊!”
今早出发之前,张纮就再三反对孙权的行动,只是孙权质疑带着二十艘满是草靶的战船,只带五千将士乘船向濡须港附近行驶。
须知眼下濡须港还被周瑜控制着,一旦敌军出动战船攻杀而来,虽然江东的战船体积小速度快,但孙权身为江东之主,万一出了事,江东根本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最关键的还是孙权没有将来意说清楚,这故弄玄虚之举,让张纮和张昭心中更是隐隐不安。
“子纲稍安勿躁。”
船舱空间虽不小,但还不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完全站起身,孙权将半站起身的张纮压下,笑道:“要在短期内赶制十万支箭,确实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向周瑜‘借’十万支箭,二位觉得如何?”
“向周瑜……?”
“借十万支箭……?!”
张昭、张纮一人一句,傻愣愣地互相干瞪眼,然后恍然一怔。
“在下明白了!”
“在下也明白了!”
二人相继反应过来,张昭更是喜笑颜开道:“主公足智多谋,在下望尘莫及啊!”
“主公此计,今日若是成功,足以载入史册!”
对于臣子而言,没有比辅佐一位明主更值得感到荣幸的事了。
张纮此刻的欣慰之情,正是如此。
对二人的钦佩极其受用的孙权怡然自得地一笑,说道:“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
已经将兵马都分布安排妥当的楚云与周瑜闲来无事,决定对弈一局,打发时间。
然而还没超过十手,一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水军将士,就一路“噼啪”地用他那被江水浸湿的鞋跑到二人的面前,急忙汇报。
“公瑾将军,江岸东面有江东水军的战船出没!”
“什么?!”
周瑜把棋子放回棋篓,两眼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位仿佛被江水浇成落汤鸡的将士,确定着问道:“你们没有看错?!”
“没错!一点儿都没错!将军,正是江东的战船!”
将士不敢怠慢,十分笃定地确认道。
“难道孙权打算今日濡须港动手?!妹夫,怎么办?”
周瑜从慌乱之中迅速恢复镇定,将视线转移到楚云身上,指望对方能给出合适的建议。
“姐夫别急,这位将士我且问你,你们有没有看清敌军战船的数量?”
被问话的庐江水军将士知道楚云的身份,赶紧回答道:“回禀车骑将军,近日大雾弥漫,江面一片浑噩,弟兄们也只能看个大概,但数量绝对远不止十艘!”
“不止十艘,那就是十到二十艘最少……”
楚云托腮思索少顷,又问道:“可曾看到每艘船上大致有多少兵士?”
“回禀车骑将军,每艘船上有至少上千敌军,敌军军容严整,一丝不苟,任凭风浪有多大,都不曾挪动一下,看来是来势汹汹啊!”
回忆起江东战船上的“将士”每个人的身形都不曾摇晃一下,这位庐江将士就愈发感到后怕。
“你是说,江东的将士在船上一动不动?”
“是的……”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楚云先是低声轻笑,而后又变成放声大笑。
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笑声给搞糊涂的周瑜,连忙追问道:“妹夫,你这又是为何发笑啊?”
“这孙权啊,并不是真的来攻打我们的,他是要耍花样!”
“耍花样?”
周瑜眉头微皱,还是不明白。
“姐夫,你先说说,若是我不在此,你打算如何应对这一情况?”
“江岸上大雾弥漫,敌情难料,当然是先在江岸边严阵以待,待敌船靠近江岸,进入弓弩射程,以弓弩射击船只,压制敌船的行进!”
周瑜像被提问的学生一般,老实地回答问题。
“很合理的选择,但姐夫你若是当真这么做了,就正中孙权下怀了!”
“为何?”
周瑜既惊讶,又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走,咱们现在就赶到江岸边上,我再告诉你!”
明知楚云又开始故弄玄虚,周瑜还是被楚云拉着离开帅帐,率军策马赶往港口附近大营外的江岸处。
江岸此刻一片风平浪静,顺着大雾的缝隙,东面接连成片的一支船队浮现在楚云、周瑜等人的视线之内。
“还真是不少艘战船!时间紧迫,妹夫,该如何应对还是快说吧!”
楚云安抚着周瑜的情绪,淡然笑道:“就像姐夫你方才所说,以弓弩应对之即可,只不过嘛,要稍微做一点小小的改进。”
“什么改进……?”
“还请姐夫下令,让弟兄们准备好浸满火油的箭矢,咱们以火箭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