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冉冉心虚地解释:“还清了,还清了。他是有钱人,一两银子对他来说是小钱。”
半个月后,面粉猪肉突然暴涨,市面上掀起抢购狂潮。刘大叔前两天下乡给一家富农办丧礼宴席,也突然提前回来了。对她们说起外面的形势:上个月邻近两县都发了大水,淹了许多农田,山上还滚石滑坡,砸了好些村庄。大水过后就是大旱,徽州附近的山峦都是花岗岩山体不储水土,本来春天育苗的时候来这么一涝一旱,眼见是颗粒无收了。许多难民都要往城里涌,所以他们立即收拾了器具家什往回赶,差点就被关在城外了。现在徽州城的四个城门都关上了,出不去也进不来,怕难民一拥而入,城里就不好控制了。
孟冉冉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喃喃说道:“关在城外就行了?没吃没喝灾民不要造反吗?”在古代消息闭塞,恐怕再也听不到“党领导受灾群众共同抗旱,渡过难关”“中央政府关心受灾群众,心系灾区”等等这样稳定人心的话了。
刘大叔指指城门方向,答道:“在城门口听几个中的女子。两人谈起了城外的形势。佳惠说他阿玛已经到运河边去迎接漕船了,孟冉冉这才略微放心,大清此刻国力昌盛,政府还是能够从别省调运粮食应急的。
佳惠又说政府要求扬州盐商乐输银两,梁知府派他阿玛顺便去劝募,那些盐商如何应付等等。
孟冉冉奇怪的问:“什么叫乐输?”
佳惠笑道:“就是让他们出钱呀,盐商捐钱给朝廷,朝廷到别的省份征集购买粮食。”
“还乐输呢,乐得起来吗?”孟冉冉对盐商也是略知一二的:明刚建国,西北还不消停,皇帝便在那里驻了军,但由于离京都太远,驻军粮草成了大负担,于是朝廷就想了个办法,让商人把内地的粮食运到边防,官府用什么来补偿呢?给你盐引,运多少粮食给多少盐引,然后拿这个盐引到盐场去领盐,这制度一下子就肥了离边关最近的山西人,于是晋商迅速崛起。后政府发现不行,虽节约了后勤支出,却损耗了大量盐税,于是改为不需要粮食,只要交足一定的银两,都能够领取盐引进行贸易。这样一来,怀揣大量钞票苦无用武之地的徽商就获得了介入资格。
为什么扬州成了盐商聚居地?因为它位置好。扬州地处长江以北,淮河以南,西濒运河,东临大海,方圆数百里内,河道纵横,水陆交通便捷,是自隋朝开凿京杭大运河以来南漕北运船舶必经之咽喉。加之扬州附近有当时全国最大的海盐产场,历史上一直流传着“两淮盐,天下咸”的民谚,而两淮盐业的管理中心就在扬州,扬州自然也就成了两淮盐商的聚集地。
清朝把帝国划成许多区域,经营盐的垄断权卖给30多位总商,总商再分给散商,然后以每一引(大约三百斤)征收盐课税,这种盐税因为一路上要经过层层关卡和官吏的盘剥,盐价会一路上涨。所以朝扬州交通方便的城市盐价低些,难走崎岖的省份盐价就高。这些总商必须要由政府任免,所以盐商和盐运官员是一种极为密切的关系,也就是和朝廷是分不开的关系。所以朝廷一到需要用钱的时候,除了想到晋商就是扬州盐商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旱灾的事情,因为闲来无事,孟冉冉也是难得休息,佳惠就邀约她出门玩耍。正值春暖hua开时,两人一路步行来到城西繁华热闹的地方,这里高高的马头墙鳞次栉比,从练河引来的一弯湖水对面就是气势恢宏的三层酒楼“醉太白”,周围的商铺都比它矮了一截。佳惠笑着邀她去吃饭,并说:“冉姐姐,平日一直你做点心给我吃,我好生过意不去,今天我请客,怎样?”<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