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整个冬季,狄远清与孟冉冉经常联袂外出,要么赏雪饮酒,要么去工地盘桓构思。感情在迅速增温的同时,也谈及男婚女嫁。狄远清早年娶妻,不过结发妻子早在七年前就过世,他笑道:“早知今生能遇到你,我就不娶了!不过你放心,虽说是填房,但我决不亏待你,一定轰轰烈烈地用大红花轿把你抬进门。”
狄远清曾说他家中父母均已过世,只有几房叔伯亲戚,和两名已经出嫁的姐姐,家中人口简单,孟冉冉对此感到满意,又问:“你过世的妻子没有给你生下子嗣吗?”
狄远清面露难色,犹豫一会儿,终于说:“一男一女,两名稚童,你——”
狄远清今年三十有四,七年前结婚生子,在清朝绝对算晚婚晚育,孟冉冉也不能奢求他保持纯洁到今,不过还没过门就要当后妈,这,这实在是——见狄远清一脸担忧,她又想:自己都27了,在清朝就是个老姑娘,他也没嫌弃,如果容不下他的两个孩子,也太过分。何况照他家财力,断然少不了奶妈丫鬟伺候,自己也不用劳神费力照顾孩子,就道:“孩子还小,没有母亲照料也着实可怜,你可真不容易。”
狄远清听她言下之意已经是同意婚事,立即上前环抱住她,在耳边轻语,一头情意绵绵,一头发誓将来一定对她如何如何好。
孟冉冉被他胡渣弄得疼痒,受不了时才推开他,羞道:“大白天的,你安生在椅子上坐好。我现在没空理你,快瞧这酒楼设计图,这里可要改改?”——
回到客栈,却见月明扶着肖锐坐在大堂桌边,给他擦脸擦衣服,店小二端着醒酒汤,正要给他灌下。肖锐这段日子,见孟冉冉与狄远清双宿双飞,心中难过,只得借酒消愁。往往到外头小酒馆喝得稀烂,倾囊买醉,身无分文后还要索酒闹事,只有月明心细,每次都能寻他回来。
那冲天酒气熏得人受不得,衣服上地上都是呕吐秽物,孟冉冉皱眉,只想过去抽他一个耳光,好让他不要这么颓废。但刚走上前,就被醉眼朦胧的肖锐抓住手,他含混不清地呜咽道:“孟姐姐,你不要走。你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好热好闷——孟姐姐,跟我回去,我们还去加工铺里记账,我教你打算盘——”
孟冉冉当着店中众人的面,下不来台,奋力抽出手掌,骂道:“整日灌饱了马尿,在这里胡吣,不长进的小子——”可她抬眼看到月明那双杏眼饱含指责,真愣愣的望着自己。再也骂不下去,抽身上楼回房。
次日,肖锐酒醒,换洗干净的衣衫,到孟冉冉屋里。
他宿醉过后的脸色青白,毫无过去年轻健康的神采,黯然道:“我父亲叫我回去帮忙,从去年就和我说过几次,这你也知道。如今暂时没什么事情,我就想回马队做事了。”
“小锐,你向来是我的左膀右臂,马上天气转暖,酒楼就要开工营造,你非要在这时候离我而去吗?”
“左膀右臂——孟姐姐,你现在还缺我一个帮手吗?”肖锐目光中有无法掩饰的心痛,他低头看他那只空荡荡的左臂。
见他如此黯然神伤,肖锐对自己的一番心思,她是永远无法回报的。孟冉冉惭愧想到:让肖锐一直看着她和狄远清浓情蜜意的发展,日后还有男婚女嫁之事,对他何其残忍。再说他留在这里整日买醉,好好的一个年轻人,眼看就要毁了,于是忍痛答应,说:“你出去走走也好。你在快餐店有两成股份,当时为了再开店做生意,卖店的这笔钱没有分。一万两中有你该得的两千俩银子,我这就让账房先生去钱庄兑换。”
肖锐摇头:“你现在最是要用钱的时候。我一个跑马帮的穷小子,万里行商,四海为家,身上带那么多银子也不安全。”用最后的一丝情意,凝视孟冉冉:“我能和佳惠一样,叫你一声冉姐姐吗?冉姐姐,我走了!”说完转身,竟然形影相吊的离开了。
孟冉冉眼眶泛起泪潮,跌跌撞撞地跑到他房中,胡乱包起他的衣物,让月明赶紧去追他。
晚上,月明回来,第一次对她这个恩重如山的姐姐大喊大叫:“他走了,他走了!他说再也不回来了!是你,是你赶她走的!你喜欢有钱人,就不要肖锐哥哥了!”说完伏床大哭。
明月也拉住她的衣襟,求告道:“姐姐,你去把肖锐哥哥叫回来,我们不要开酒楼了,就开小饭馆吧!”
面对月明的泪珠和明月的哀求,孟冉冉无法解释,她喜欢肖锐,但不能想像嫁给他。狄远清体贴成熟,充满男性魅力,更吸引她的是,他深不可测的贸易产业,他的流动资金如此庞大,绝不是靠表面的茶叶丝绸等买卖所能积累。狄远清从不告诉自己,他真正的盈利渠道,但越是如此,孟冉冉就越觉得他有魅力、有城府。<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