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五章</p>
没有叫阵，没有单挑，魔鬼的军队从来都是最为高效和严整的战争机器，大军像一股**的cháo水，从每一个单独的星球上井喷般出现，泛滥。而当无数这样的cháo水撞到一起，汇成纯粹邪恶的海洋。血ròu、兵甲、怒吼、火焰、魔法，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惊涛骇làng，席卷整个名为群峰狱层那每一条高大、粗糙以及苟酷的山峰与沟壑。</p>
流亡深渊卡瑟利，血红监牢卡瑟利，多元宇宙中的监狱位面……就像为数不多的几个名字形容的那样，卡瑟利是这个多元宇宙之中最大的监牢，或者没有之一。</p>
既然是监牢，那么其中自然关押着各种各样的犯人，既然是流亡之地，便是流亡者的归宿……而所谓的犯人，流亡者，都是没有身份的——他们自愿或者非自愿的抛弃了身份，但讽刺的是，这些存在，往往都拥有着最为复杂的过去，被放逐者、被回避者、以及被击败者，与那些叛逆者、背后伤人者以及有着不可告人野心者，在哪一个种族之中，都拥有无数，更何况，卡瑟利还经历了无数的时间用于沉淀这些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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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巴特祖的大军必须与塔纳厘，与格里莱斯恶魔，与魔塚，与撒拉人，与疯狂急驰的梦魇或其它邪恶的异界生物……与每一个充斥在这个位面中的存在战斗，从他们的尸体上碾压过去……而他们的各异力量让这场战斗变得更加宏大，充满了无法想象的变动，邪魔如同受伤的大地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层裹一层的绞在一起，碾得支离破碎，最终填充整个星球之中最深的峡谷沟壑。</p>
而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那如血般流过整个层面的河流之上，越过层面之中的每一个球体。</p>
暗红而浑浊的河流翻滚出层层的lànghuā，承托着苍白的，巨大的船，惨白颜sè的木质甲板上，正萦绕着层层浓密的黑影……一层一层的，从晦暗到深邃……映照出映照出点点的星光。莹蓝，墨绿，紫红，赤，橙，黄绿青蓝紫……星光，星光……星光很安静，很温和，星光在移动，星光就那样从冥河的两旁慢慢地围拢过来，慢慢地投进那白sè的大船上，逐渐变黑的一层层空间里。</p>
但星光很多，非常多……似乎有无数那样多。</p>
无数的点点星光从近处而来，从远方而来，从每一个行星的表层而来，从无穷无尽的空间中而来，他们随着那艘巨大的船只的移动，他们投入到那晦暗的yīn影中，再滑落深邃幽暗的空间之中去，幻化为宇宙之中奇迹的奇景，用自己的光芒织造出最为绚烂mí离的光芒。</p>
星光温和，但星光残酷，因为这星……源自于那散落于位面之中，无穷无尽的杀戮；来源于每一个邪魔。每一个祈并者，每一个流亡生物的……死亡。来源自死亡的灵魂。</p>
被刺杀的巴特祖的灵魂，被打杀的塔纳厘的灵魂，被烧杀的尤格罗斯魔的灵魂，被轰杀的格里莱斯恶魔，巴洛炎魔的灵魂，深狱炼魔的灵魂，链魔的灵魂，劣魔的灵魂……一场战争之中，除了血与火，最终能够剩下的唯一的东西——这似乎很符合自然地规律，因为他们是战争的参与者，执行者，也是战争本身。而战争只是手段，所以，一切的一切，最终都要归结到战争真正的起源的身上。</p>
从一个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但事实上，又本应该不是这样。</p>
对于自己引发的这一切的战斗，康斯坦丁没有任何的感觉……事实上，虽然他处在整个战场都可以尽收眼底的位置上，虽然他正在享受着战争给予他的东西，然而他的注意力，正被另外的东西全部占据着。</p>
那是另外一场战争。</p>
这战争发生在那重重黑暗的最深处，发生在纯正的意识之中，发生在那片星光闪烁的空间里……在这里，康斯坦丁才是战争的承受者。</p>
而发动了真正的，是亿万星光之中的一个……一颗不肯与这个世界融而为一的星辰，一个倨傲的灵魂。</p>
黑sè的空间此时已经不再是那种平和而安定的暗淡，而是在动……组成了空间的火焰在焚烧，在攒刺，在侵蚀……它在用最为简单的办法，将那个并不听从自己，不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的存在纠正过来，而后者，则正在努力的突破它的限制。它在冲撞着，盘旋着，游动着，任凭那那火焰如针，如刀，如雨，如cháo……仍旧不能包裹住它，也不能停滞住它。</p>
移动的星光是银sè，但此刻却包裹在一层金sè之中，那金sè是一层流体，又像是一层火焰，他在运动中化作长长的芒尾，让那颗星仿佛宇宙之中的流làng儿，游离于各个星体之间的彗星……游离得很自由，远比水中的鱼，风中的叶，或者火中的光还要自由。</p>
“人类！你以为你的力量，能够掌控我，吞噬我？你不可救yào的愚蠢，会让你最终被泯灭……因为你的愚蠢，你的傲慢！你注定死亡，因为我，克洛诺斯，泰坦之王！”他向外传递着疯狂的意志，强大的足以令每一颗星辰自发的颤抖，那是灵魂的强度划分出的阶位，无可逃避，无可抵抗</p>
然而这种抗衡或者注定并不能够持久。</p>
抗衡的代价是自身的消弭，这里毕竟不是真正的宇宙，它毕竟不是真正的彗星——他不能从周遭吸引宇宙的尘埃，补充自己的身体，而每一寸的移动，都会让它自己剥落无数的星火，而每一点剥落的星火，都在被吸收。</p>
是金sè的，是银sè的，是闪烁着光泽的每一种颜sè，是一段段的，一片片的，是细微的，是宏大的，无形而有形……他们的形态，又有无数巨细而微的形状支撑，那是各种形状的符文，扭曲的线条，组合成为形态各异的文字，连接成为最为本源的知识的信息。</p>
而这信息又是力量，是存在的统合——他的灵魂存在正在消失，当最终无法抗衡这个jīng神空间之中所有的力量，他便只能丧失自己自由的存在，成为万千静置而闪烁的光芒之一。</p>
但或者换了一个方向去思考，一切又有所不同？</p>
组成了空间的意识，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因为那代表着损耗的流逝，忽然变化了……</p>
没有变iǎo，消失，而是变得更加剧烈——但丝毫也不值得欣喜，因为那金sè的星光正在不断的拉长，延伸，从约束着它的空间中，挣扎出更多的力量。</p>
这变化让他身体上的流光更加剧烈，迸飞出的碎片已经不仅仅限于短促的符文，而是长长的光带，这剥离的灵魂，散落的碎片被整个空间束缚，瞬间便消泯无踪，仿佛光火……然而那光芒的人形很大，闪烁的光火即使燃烧的如何猛烈，一时半刻之间，显然也不能将之消耗殆尽。</p>
组成了空间的意识在bō动，bō动属于一种名为忧虑的情绪，虽然很淡，然而却很务实……在这个纯粹的意识空间之中，如果对方有能力爆发什么力量，该怎么办？就像是当日，他送回到虫族王子的jīng神之中而爆发的神格，便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杀伤，即使是一个远古的奥比里斯领主也不堪一击，而自己，却本就只是个脆弱的人类，更加无法抵挡……</p>
但忧虑解决不了问题，忧虑只能忧虑着，关注着那泰坦的灵魂，从一点星火，重新化作了的人形。</p>
膨胀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在这个没有计量单位，也没有对比的空间之中，似乎没有什么方式可以衡量它的扩张，或者你可以说，他是从那一点光屑化为了顶天立地的巨兽，或者也可以说，他不过是从一个圆球扭动变化，成为了拥有四肢和脑袋头颅的一个形状。</p>
但不管如何，星光幻化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开始随之躁动。</p>
仿佛回应康斯坦丁的忧虑……jīng神bō动凝聚而成、巨凄厉的嚎叫，一瞬间刀锋般横贯过夜空，回dàng于整个jīng神之中。这可怕的声音同样是意念的幻化，但最为恐怖的，无疑是它造成的效果……随着这长嚎的鸣响，在他周围的数千星辰，也开始震动着发出尖叫，加入长嚎，仿佛在应和这吼声，进行着一场合唱。</p>
时间在咆哮中流动。光芒在咆哮中流动……</p>
星光聚拢了，本已经化为力量的千百星体生命互相纠缠在一起，被吞吃，被搅拌，然而似乎没有半分抵消，反而产生了一种新的力量。随着泰坦巨人的巨掌一挥，便已经化作了一道炽热之极的光流，shè向了星空的中央！</p>
在一个无尽的空间之中，辨认出中央是一个可笑的理论，无限没有，没有终点，自然也就不能被分辨出中心……又或者，因为每一个点的周围都是等量的无限，因此每一个点，都是中心？然而这里似乎确实是有中心的——在那亿万生灭的星光聚合的星团之中，被无数的亮星包围，星光灿烂明灭，却并不十分耀眼，只是组成了一片明晃晃的白。</p>
康斯坦丁，就在那白sè背后。</p>
浓烈的光华破空而去，空间之中的震动却忽然变得剧烈……随着一声低微的哼声，一道能量的流体同时产生……并不纯净，反而更像是细碎的物体的组合，纠缠着，扭动着，然而拥有着更加强悍的速度，轰鸣声中，它首先撞上了那颗人形的星星！</p>
覆盖在银sè上的金光碎裂了……像是脆硬的玻璃一般，骤然生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数十块光芒的碎片有如失去了重力般浮空而起。而更多的碎片则在松动。</p>
然而泰坦的灵魂在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