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高方平,给萧相敬酒。”高方平提起酒壶,以晚辈姿态给老萧倒上酒后道:“此番使辽九死一生,全凭借了萧相照顾,这才跌跌撞撞来到了上京。这杯敬酒,当然不指望平息您心中的怒火,但能减轻小侄心中的一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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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萧一口就把吃进去的猪蹄喷了出来,“高方平啊高方平,你哪怕说点言不由衷的假话,让老夫面上好看些也就算了。不愧是瞎掰高人啊,你老爹高俅和你比真的弱爆了。你潜伏上京,隐瞒着老夫瞎闹,这也不想说你。然而你就算敬酒也不是道歉,目的不是平息老夫的怒火、而是来句减少你小子的愧疚感?老夫直接怀疑,你猪肉平知道愧疚一词含义吗?”
高方平微笑道:“萧相您懂得,真话总不让人爱听,我猪肉平是实在人,以讲义气说真话著称。”
“你……”老萧是真想一酒壶砸他头上,可惜的是老萧知道那并不能解决问题。
高方平接着道:“小侄当然想平息您的怒火,然而您堂堂大辽国首相,您的利益、您的怒火,真是一杯酒加两句好话就能平息的吗?”
萧的里底不禁楞了楞,觉得他小子说的有道理,这么说,也就代表他接下来许诺的东西,真可以平息老子这次做冤大头的怒火了。
于是老萧觉得他虽然是个强盗,然而谁说不可以和强盗谈判的,便容色缓和的笑了起来:“贤侄啊,听你这么说,老夫心理也落下了八分来。你我虽是首次面对面,却也是老相识了,乃是盟友,有许多共同的利益,说吧你用计捉了三韩国公、以及那个废材子弟耶律肖奴,用意当然不会是虐待人。”
鉴于他的上一个红烧猪蹄喷出来了,高方平又用筷子给老萧夹了一个放在碗里,笑道:“萧相果乃神人也,尽管日理万机却面面俱到,小侄这一点点的龌蹉心思,果真是逃不过您的法眼的。”
萧的里底激动的道:“老夫法眼个屁,都已经被你阴了个半死不活的,你到底要不要爽快些,略过你那些睁着眼睛瞎说的过场词,直接让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都说我日理万机了?”
说这么说,老萧又把他孝敬来的猪蹄咬了几大口爽爽。
高方平微微点头:“那先说耶律肖奴。此贼的父亲得罪了我,动了我的人,必须给予打击报复。没办法我高方平小肚鸡肠瑕疵必报,可不是您萧相的宰相肚里能撑船,谁惹了我,我就狠狠的怼谁。”
萧的里底点头道:“行,你看谁不顺眼,就打击谁,然而这不关老夫的事,你在老夫不知情的状态下用我的名誉、把老夫给拖下了水,几个意思?”
高方平愕然道:“还能几个意思,当然是狐假虎威,要您帮我扛住的意思。”
“你……”
老萧却是想了想,也认同了他这流氓逻辑,他要在辽国闹事,当然只有把老夫给拖下水才是最安全的了。
“那老夫如何对人交代,如何甩脱?”萧的里底好奇的道。
高方平淡淡的道:“无需交代也无需甩脱。这个节骨上,萧相您难道没发现有点老了,许多事有些控制不住的意味,感觉总有些您的时代过气、许多人都不服您的节奏了?”
老萧脸颊微微抽搐起来,此点他想否认,但是否认了没用,这是事实。气势在政治和军事上,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有气势的时候就是领袖,那不是别人怎么反你的问题,而是在那个趋势下,别人不会动心思和领袖对抗,下意识只会想着应俸、顺从。这就叫势。
一但失势,当大家第一想法不是怎么顺从、而是怎么对抗的那个时候,手腕再强再聪明也然并卵。那将再也没有做事环境,虽然未必斗不过他们,但就别做事了,毕生的精力将用于对抗。
看老萧的表情,显然说在了他心坎上,高方平又道:“您是我的盟友,我希望您在辽国拥有最大威望,以便你我一起共谋大事,共创盛世大业。这是时代的进程和人类的进程,不容阻挡。于是呢,您和稀泥的风格需要略微改变一下,杀鸡儆猴,重竖威望是需要人祭旗的。人我可是帮您选好了,就是义坤侯耶律庆索。”
萧的里底仔细考虑了一下道:“固然你说的有些道理,重竖威望需要人祭旗。否则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太多事,而老夫在其中没有作为,大家看在眼里这很不好。别说萧奉先和老夫阳奉阴违的,就连他萧炎,现在也敢在一些问题上和老夫软对抗,加之我府里遭人突击,大家在看乐呵。这些事件大抵来说也简单,老夫需要杀人,让他们知道老虎并没有老去,是会发威的。”
高方平抱拳道:“萧相威武。”
萧的里底却又冷冷道:“然而为什么是义坤侯,他是老夫的人,这难道不是让政敌痛快的一个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