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相信没有比这更加直接的话了,我们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弹开一点啊。
韩艺也真不需要跟李义府绕弯弯,尤其是在政治利益面前,他们不是朋友,又不是敌人,且相互间知根知底,就没有必要说那些客套话。
李义府眼中闪过一抹不快,这你也太不给面子了,但见周边没有人,想想还是算了,面子是什么,能吃么?呵呵一笑,道:“韩尚书,能否让我将话说完。”
韩艺还是一脸的不爽,“愿闻其详。”
李义府微微一笑,道:“韩尚书,我是真的非常支持你这么做的,我之所以要上书陛下,不是为了阻止你派人去西北,恰恰相反,我是为了将这一切变得更加规范,我这可都是为了韩尚书你着想。
我方才真不是欺骗韩尚书的,的确有许多官署的胥吏和刀笔吏对于韩尚书的这个举动感到非常不满,他们许多人资历甚老,而韩尚书你提拔的胥吏,可都是而立之年的壮年,这朝中升迁,也得论资排辈,是,那些胥吏算不得什么,可是他们的长官会觉得颜面无光的。纵使我今日不说,他日也会有人上书陛下的,毕竟这是有违朝廷制度的,他们还是有理可循的。”
韩艺沉吟片刻,突然瞧向李义府,问道:“不知李中书打算如何更加规范呢?”
果真是聪明人啊!李义府笑道:“是这样的,根据我朝制度这杂色想要入流,必须要通过层层选拔,十分严格,而且,资历没有十年以上的胥吏,几乎是不可能入流的。
可如今这一套制度显然不符合当下的情形,许多贵族子弟霸占着官位,却又都不做事,而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埋头苦干,却得不到晋升。
其实从韩尚书这一回提拔胥吏去西北做官,就能够看出一二来。如今朝中有很多官员,并非是官员不足,而是他们那些人只知道享乐,谁愿意去西北那沙漠戈壁,而且他们也不具备去西北的才能,韩尚书是逼不得已才调派胥吏去的,不是吗?”
韩艺听后,面无表情,道:“那不知李中书想怎么做?”
李义府道:“降低入流条件,提拔更多真正可用的人才上来。”
韩艺问道:“降多低?”
李义府道:“我认为五年就足以了,哦,这我也想听听韩尚书的建议。”
“五年?”
韩艺笑着点点头,道:“但是西北那边急缺人才,李中书你这么插上一竿子,我怕会耽误正事啊!”
李义府笑道:“这一点还请韩尚书放心,决计用不了多久的,不会耽误西北州县的建设。”
韩艺沉默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劳烦李中书了。”
李义府笑道:“韩尚书见外了,这事是我想的不够周祥,我应该先与韩尚书商量的,但是我也是突然听到下面有人议论纷纷,于是赶紧去吏部询问一二,以免又产生不必要的麻烦。韩尚书应该明白,那些个贵族并非都是豁达之人,韩尚书这么做,他们一定不会轻易答应的,与其次次都与他们解释,何不直接一点,重新订制入流制度。”
韩艺稍稍点头,道:“李中书考虑的还真是周祥,让李中书为韩某人操心,韩艺真是愧疚不已。”
李义府呵呵道:“不敢,不敢,此乃义府分内之事。”?
韩艺道:“如果有消息还望李中书早点告知在下。”
“一定一定。”
谈及完此事过后,李义府便也离开了,毕竟他跟韩艺真的没有私交,也没有可说的。
韩艺只是送至在客厅外,等到李义府走后,他面犯忧愁,过得半响,他叹了口气,道:“不愧是武媚娘,真是厉害,我是不得不服啊!”
当晚。
在昏暗的竹林小屋内,长孙无忌盘腿坐在矮榻上,泛黄的烛光在他脸上闪过,却未带走他的脸上的忧愁。
而韩艺则是静静的坐在对面。
“杂色入流。”
过得许久,长孙无忌缓缓说道。
所谓的入流就是从没品变得有品的,这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好不夸张的说,那胥吏那就是官员的奴婢。
韩艺点点头。
长孙无忌道:“你如何看?”
韩艺道:“其实这并不难猜,在九品中正制时,入流是非常难的,所有的官职几乎都被贵族给垄断,但是随着隋朝开创科举,入流稍微放宽了一些,而我朝继承随制,并且进一步放宽了入流,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困难的。
而李义府这么做,无疑向前迈了一大步出去,那么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冲着贵族去的。”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贵族子弟有门荫庇佑,想要做官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一旦杂色入流放宽之后,尤其是如李义府说的那样,那么大量的官职将会被这些胥吏给占据,到时门荫只会变得名存实亡。”
说到这里,他面露愠色,道:“但是他们这么做,未免也太不知深浅了,一旦这么做,各个官署都将会立刻变得拥挤不堪,造成冗官的现象,而冗官又将会带来冗费,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老夫比谁都要清楚,当初太宗圣上是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肃清朝廷,可是他们这么一来,一切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这种愤怒的表情在长孙无忌脸上,是很少见到的,他可是当过吏部尚书的人,他太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他也提拔自己人,但是他也是计算着来,避免出现冗官的现象。
韩艺听后,沉默不语。
长孙无忌看了他一眼,道:“你身为户部尚书,不会连这一点都未想过吧。难道你就任由他们这么胡来么?”
韩艺轻轻一叹,道:“不瞒太尉,我当时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但是这一切其实都是因我而起,我万万没好友想到李义府会利用这一点,如果我阻止的话,那人家定会说我只顾提拔自己人,结党营私,而且,西北计划可能都会因此搁浅,我没法阻止他,这也是我来找太尉的其中一个原因。”
“你也知道此事因你而起,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既然没有办法,老夫纵使有,那也是冲着你去的。”长孙无忌摇头一叹,道:“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李义府的谋划的吗?”
“李义府虽然亦非善类,但是他目光短浅,我不认为他能够想到这一点。”韩艺道:“我看十有八九是皇后谋划的。”
长孙无忌道:“你为何恁地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