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剑所斩的位置恍若镜像,从位置、深度到角度皆分毫不差,在对手的身体内交接到了一处。饶是任源身体坚韧程度不逊钢铁,仍是被这几乎前后同至的两刀斩断了上半身。滚烫的鲜血被一分为二的心脏从胸腔中猛力挤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有过经验的年轻武士这次当然不会再给,前者用那奇诡的控血手法将他困住的机会。一击得手后绝不再多贪刀,脚尖轻点整个人如腾蛇起舞,身姿矫健的向前跃去,避开了喷溅而来的鲜血。
这边被当胸斩为两段的任源平衡骤失,壮硕的身躯借助惯性向前扑倒。离体的小半部分身躯更是带着头颅,骨碌碌的向前滚出很远方才止住。就在年轻武士转身提剑,准备看看接下来前者还有什么把戏的时候,却不知这正是任源想要的。
在逼迫年轻武士和自己对峙的时候,他便悄悄将位置调整到与法阵中央桃木棺椁三点一线的位置上。居合对斩是假,趁势靠近那尊桃木棺椁才是他的真实目的。此刻跌落在地的小半身躯上还余有一条手臂,当即对地猛撑如单腿跳跃朝法阵中央猛冲。
“尔敢!”
看到前者想要靠近雪姬遗骸,年轻武士自始至终挂着淡淡哀愁的清秀面庞刹那间扭曲如鬼,泛上了层骇人的血红。折返的速度却是比冲出法阵时更要迅猛绝伦,所过之处岩石崩裂,在地面上留下连串清晰龟裂的脚印。
最终竟是赶在离法阵中央更近的任源前,占住了桃木棺椁旁的位置。眼看就要落入棺椁中的任源头颅,却被年轻武士自上而下用长刀贯颅而入,生生的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就知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任源毫不在意此刻自己的惨状,被串在剑身上的头颅双眼滴溜溜乱转,近距离冲着下方雪姬的尸骨猛瞧,最后深深的嗅了一下语气笃定的对着年轻武士说道
“你果然不是你!”
竖提太刀的年轻武士脸上诡异的血红渐退,却是笼上层层寒霜,显然是对前者靠近雪姬尸骸的举动极为不满。听到任源口中奇怪言论的他眉头微皱,冷冷问道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并不是你,你只是雪姬的执念罢了。”插在剑身上的任源首级一声轻笑,悠然解释道“当然在学院派的珈蓝浮岛上,看到结界崩坏后的仪式现场,我就已经有所怀疑了。现在近距离看到这具遗骸之后,我已经能确定了。你就是雪姬的执念,经由泰山府君祭所诞生的产物。”
“虽说泰山府君祭是施术者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亡者复活的秘术,但实际上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够令亡者复生的法术。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泰山府君祭有过成功的案例。”
“至于传到你们那里被阴阳道吸收学习之后,就更是不可能成功了。一群连泰山都没见过的神官,举行什么向东岳大帝祈祷交换生命的秘术,能成功才见鬼了呢。”
“阁下这番话我实难认同。”年轻武士漠然道“我能站在这里不就代变这场仪式成功了吗?”
“所以我才说,你并不是你。”任源轻叹了口气道“你只是你的妻子雪姬,在死前心中滞留不去的执念罢了。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只记得和你妻子在一起的记忆?因为你是雪姬的执念,你无法知晓雪姬不知道的事情。”
“阁下说的很有道理,但却有个难以解释的漏洞。”年轻武士面无表情的说的“雪姬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怎么就能肯定,她一定知道呢?”任源微微一笑道“你想想看,她有直呼过你的名字吗?你的下属就更不可能当着她的面,直呼你的名字了吧?”
“这…”年轻武士揪然色变“可雪姬在嫁给我之前,不可能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
“也许她听说过,但她从未留心过。她嫁给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那场协助父兄的窃国之战。”任源轻声道“我想也许直到那晚的最后,她才想起了你们在一起时,你对她的种种关心爱护,才生出了不该如此的悔恨吧。而这份悔恨如此深沉延绵至今,成为了具现这份悔恨和记忆的种子。”
“这就是泰山府君祭这个秘术的真实面目,它并不能让死人复生。它只是吞噬了生者的记忆,再现了那些最为痛苦,令祭品不愿放手遗忘的悔恨执念。正因为如此,泰山府君祭才会被误认为,是生者奉献己身交换亡者复生的…”
“秘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