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来往巡逻的太平军斥候快船很多,可是每一条船上的太平军士兵都只是严密注视江上船只,防范黑暗之中突然有外船靠近,更防着有外船装扮成太平军船只混进自军防区,任何一条稍微偏离巡逻道路的太平军巡逻船都会马上被盘问口令,对码头保护得无比严密。然而无用,天太黑,光线太暗,这些太平军斥候船再是如何的尽职尽力,都几乎没有任何可能看到那些上端半露在水面上的细小竹管,更没办法看到竹管下方水面下的真实情况,那些细小的竹管也因此得以顺利飘过太平军斥候船的层层防线,神不知鬼不觉的慢慢逼近了码头,逼近了那四条对上海吴军威胁巨大的太平军蒸汽炮船……
终于,第一支竹管靠上第一条太平军蒸汽炮船的船舷,波浪荡漾中,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冒出水面,先小心观察了上方情况,确认没有被人发现后,脑袋的主人才小心翼翼的游向蒸汽炮船半露在外的推进明轮,摸到推进明轮的转轴所在,拿出一个被防水油纸包裹着的长筒塞进转轴缝隙处卡稳,然后才撕开油纸一头,露出拽索……
在做类似动作的水鬼不止一个,还有二十多个水鬼也在四条蒸汽炮船下方鬼鬼祟祟的安装着长筒,虽说蒸汽炮船的船舷光滑无缝,没有地方可以下手,然而半露在水面上的四对推进桨轮却成了长筒的理想安放地点,八个推进桨轮全都被塞进长筒,与转轴连接的关键部位受到重点关照……
“水里有人!火轮船的水轮那里有人!”
还是在长筒快要全部装完的时候,在码头上巡逻的太平军士兵才借着火把光芒,看到了那些躲在蒸汽炮船推进桨轮处搞小动作的水鬼,大声呼喊发出警告,岸上太平军士兵骚动间,那些水鬼也赶紧纷纷叫道:“被发现了,快拉火!走!”
呼喝着,已经安装好爆破筒的水鬼纷纷拉动自己所安放的爆破筒拽索,没来得及安装好的也不敢耽搁,全都是把爆破筒往桨轮叶片里一塞,一拉拽索就一头扎进水里,靠着精良的水性泅水逃离码头,而他们留下的爆破筒则纷纷冒出青白硝烟,发出轻微的咝咝声音……
报警铜锣声早已响彻码头,枪声也接连响起,安放爆破筒的水鬼动作虽快,经验丰富的太平军士兵却动作更快,好几个水鬼还没等藏身在水面之下就已经太平军士兵的火枪打中,惨叫着在江面上留下一道道红色印迹,听到铜锣声的太平军巡逻快船也在第一时间向着事发地冲来……
“有水鬼!抓水鬼!”
“先别管水鬼!看我们的火轮船,水轮那里在冒烟!先救船!”
第一条赶到事发地点的太平军斥候快船做出了正确选择,并没有急着去追杀那些泅水逃命的水鬼,选择了先去挽救蒸汽炮船,也成功的先靠上‘七里斯号’蒸汽炮船的一侧,把水鬼安装在桨轮上的爆破筒拔下来扔进水里。可是这么做还是太晚了,还没等第二条太平军的巡逻快船靠上其他的桨轮,四条太平军蒸汽炮船的桨轮处就已经先后爆发出了耀眼光芒,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隆!轰隆!轰隆!”
达纳炸药发出的猛烈爆炸瞬间就彻底粉碎了蒸汽炮船的桨轮,也直接炸断了难以更换的桨轮转轴,同时还直接炸破了蒸汽炮船的船身,在太平军的四条蒸汽炮船船身上留下了七个大小不一的缺口,船身猛烈晃动,江水汹涌入舱,几乎是在瞬间重创了这四条蒸汽炮船,当场把其中三条炸到了接近报废的边缘。
只有部分爆破筒被提前拔走的七里斯号情况稍微好点,一侧桨轮得以幸存,然而另一侧的船身还是受到了重伤,同时那些被拔掉的爆破筒也照样在水下发生爆炸,波浪把码头上的许多太平军士兵全身浇得精湿,直接掀翻了第一条赶回来的太平军小船,让船上的太平军士兵为拯救自军炮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付出代价的还有那些执行爆破任务的水鬼,不用李改熙等太平军将领下令,悲愤万分的太平军斥候快船就已经吼叫着追向了他们,一边冲着水面接连开枪,一边挥舞船桨乱打,怒吼声响彻江面,“杀!杀光这帮妖兵!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反应最激烈的还不是这些普通的太平军士兵,而是以蔡元隆为首的太平军将领。被爆炸声惊醒后,奉命守卫码头的太平军大将李改熙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就直接跑到了码头上,再当看到四条蒸汽炮船已经有三条半沉、一条倾斜时,李改熙眼前一黑,当场就吐出了一口鲜血,直接昏死在了码头上。蔡元隆的反应也好不到那里,急匆匆来到了码头只看得一眼,蔡元隆就马上瘫倒在了地上,颤抖着指着蒸汽炮船惨叫,“妖兵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怎么能把我们的火轮船炸成这样?怎么能把我们的火轮船炸成这样?”
更加让蔡元隆欲哭无泪的还在后面,天色微明时,李秀成那边突然派人寄书,命令女婿蔡元隆立即率领水师出动,配合已经占领南翔的太平军攻打上海吴军的吴淞口炮台!结果很自然的,收到了这条命令后,蔡元隆只能是向着李秀成所在方向的双膝跪倒,放声痛哭,“忠王千岁恕罪,岳父大人恕罪,小婿做不到,小婿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