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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澄在楚豫舰接到朝庭发给他戴罪立功的电谕。当时,楚豫舰紧挨着英国海军军舰停靠,天朦朦亮,上岸在汉口打探消息的铁忠,慌慌张张的登上楚豫舰,敲响了瑞澄高卧的舱门。</p>
瑞澄自从丢了武昌城,再也过不上清闲浮生的日子。自登上楚豫舰之后还未合过眼,不是如何的费心操劳国事,担心社稷安慰,完全只是对自己前程的堪忧,毕竟是丢城失疆的杀头大罪,即使有隆裕太后在背后撑腰,能抱住脑袋,也保不住前程。即使是宗室贵戚,失去权势之后,是再难有往日的风光了。失去权势,就是家道中落之始,吃老本,也不是个办法,北京城里多的是失势的王爷,守着一个空壳子,连锅都揭不开。烦恼郁闷愁空了他的心思,那里还能分出心思,去为这个即将垮台的大清国烦恼。瑞澄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这样不眠不夜的烦恼,精力实在无以为继,也直熬到天快亮时分,才浑浑噩噩的睡去。瑞澄正睡到香甜处,被铁忠给吵醒了,铁忠已经不顾门外亲卫的阻拦,强势的把舱门拍的怦怦作响,情况万分危机,铁忠也顾不了这么多了。</p>
老人入睡不易,瑞澄连日受到惊吓,还丢失一半家财。焦躁与烦闷搞得精力不继,好不容易入睡一会,又被铁忠打断,真是火冒三丈。也不管穿什么鞋袜,赤着双脚就去大开舱门。铁忠已经老实的跪在门口,看守护卫亲兵也跟着跪在后面,瑞澄心底划过一道非常不祥的预感,看来真是出大事了。</p>
“什么事?”瑞澄的声音都拖出了不自然的颤音。</p>
“张提督在刘家庙召集大军,准备反攻武昌,谁知消息泄露,匪党连夜发动偷袭,刘家庙水网纵横,极不利于我军展开阵势,匪党先用大炮轰炸,再发动无耻的火攻,我军终于不敌匪党阴谋。大军被打散,张提督不知所踪。汉口、汉阳皆落入匪党之手。”铁忠把他知道的,一五一十的抖出来,虽然修饰的非常好听,这场战事全不关己责。但是无论如何美丽的修饰,也掩盖不了大军失败的真相,连张大胆不知所踪。瑞澄面无血色,匪党势大,他是真的无力回天,张大胆也是借机跑路了。</p>
瑞澄马上下定决心跑路,汉口已经落入革命军手里,这样即使躲在租界也不安全。他即刻命令道:“匪党势力奇大无比,已经控制武汉三镇,我必需马上集结更大的力量,才能扑灭这些匪党。楚豫舰马上起航,去岳阳向湖南借兵。”</p>
瑞澄去湖南借兵只是个借口,他对现在天下局势看到明明白白,革命之事必将如火燎原,这是历史的潮流趋势,大清帝国风雨飘扬,已是大厦将倾,太平天国时有个曾国藩来挽起回天大旗,现在有谁?袁世凯吗?他就是个活曹操。朝庭**,只知争权夺利;对内欺压百姓,搞的民不聊生;对外奴言俾膝,丧权辱国。这样的朝庭,无可救药。瑞澄是旗人,也不会傻傻的去给这样的朝庭殉葬。</p>
瑞澄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早日离开的好。想想满汉之间积累的两百六十余年的仇恨,满人入关在中原大地造就杀戮无数,想要统治四万万的汉人,除了杀戮,也只有杀戮可以震慑这些汉人,嘉靖三屠,维扬十日。这些世代民族血仇,汉人真的忘了吗?没有,武昌城中和门前的残局便是最好的证明。</p>
瑞澄觉得现在在中国,躲在什么地方也不安全。他现在就想着,去湖南,下广州,到香港。然后再找机会出国,去欧罗巴也好,去美利坚也好,就是去南洋也好。</p>
楚豫舰急速行驶,未即中午,已到城陵叽。八百里洞庭湖即在眼前,烟波浩缈,湖浪潮去起有去。来往商船如织,湖南商船如长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这里的繁华可以想见。湖商在近代史上也是和晋商、徽商齐名的老字号,本地商贸活动也是十分活跃。</p>
瑞澄命楚豫舰在此停靠休整,闻名天下的岳阳楼已经在望,瑞澄也无心去登楼风骚一把,还是窝在楚豫舰里更安心些许。即使这样,铁忠还是不识时务的又来敲舱门。</p>
“什么事?”瑞澄大开舱门,此刻他已经穿戴整齐。瑞澄真怕又听到一个坏消息,对传递消息的铁忠都有了反感。</p>
“末将湖南驻岳州巡防营夏占魁,叩见总督大人!”和铁忠一道来敲门的还有夏占魁,这厮双膝一弯,扑腾一下跪在瑞澄面前,礼仪周到。</p>
瑞澄此刻似乎又找回了些许优越感,难得的舒展一下连日紧皱的眉头。“起来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