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这话,让一旁听着何老的话陪着笑的林辉,神色都变得格外有些肃穆起来。</p>
曾正全之所以离开临床,是于心有愧,觉得这一辈子即便救了无数个人,也遮掩不了因此而害人的事。而且所害的人,还都是非常无辜和重要的人。</p>
曾正全走不出内心的内疚,便不想再行医。</p>
只是,他真正不去做医生的时候,又发现,自己这辈子除了当医生,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好,甚至连他曾经羡慕的那种老头退休的生活,都过不好,过得不是蛮开心。</p>
因此他还是比较专心于回复之前病人和家属的一些问题。</p>
曾正全听完就摇摇头,也没接何老的话,只是看着陆成,上下打量,然后又点了点头:“小陆挺好,挺好的。”</p>
何老是真的希望曾正全能够从走出内心的壁障,现在曾正全不论是在专业还是在科研上,都尚且在炉火纯青,除了体力,各种能力都是处于最巅峰的时候。可以说是对医学理解最巅峰的时候了,就算曾正全不想在临床上,就来带带学生,其实也是好事情。</p>
曾正全是因为人而‘自闭’的,那么要治愈或者说减少人带来的自闭创伤的,只有人。</p>
否则的话,曾正全一直都会陷入到一种死循环里面,出不来。</p>
“小陆是蛮好的,那你把他领回到师门去啊。”何院士依旧在坚持劝导着,希望曾正全还能够重新走出来。</p>
曾正全听了这话,舔了舔有些厚,但是血色淡薄的微白嘴唇,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充满的光芒,代表他意动过。其实曾正全这一辈子都只醉心于临床中,就算是林辉,就算是林辉在科研上做出来过难以想象的突破。</p>
但是其实,曾正全曾正全最想达到的,还是想创造临床上的新高峰!</p>
科研上的突破,过程是比较慢,但是影响的意义,可能是比临床上的突破更加深远和重大。</p>
但是,在临床上的突破,那种纯挚的技艺上的突破,那种拿捏一切,那种有了新的想法,就能够直接实施的叱咤感,却是实验室里,永远无法获得的。</p>
所以,曾正全其实觉得,林辉并不是他这一身本事的传人。</p>
林辉的科研,最主要是得利于他本身的天赋。</p>
若是能够有人把自己的技术和理念传续下去,这曾是曾正全多少年的梦想,只是,遇到在临床上有格外天赋的人,比去实验室里找,还要难以找到。</p>
而且,这件事,已经不太可能了。</p>
在华国,想当一个真正的,纯粹的医生,可能就是有那么点难,至少从曾正全他自己的经历来看,当医生太难了,太不值当了。</p>
自己的那些本事,有没有把它继续发扬和传承下去,根本就不重要,医学以后该如何发展,也根本就不重要。</p>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哪件事该是谁最重要的事情,该是谁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做,也要做到的事情,因为就算做到后,就算在别人的眼里,觉得十分伟大。</p>
但是对他个人来讲,之前做过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伟大不伟大可言……</p>
所以曾正全就继续摇了摇头,说:“小陆他有自己的师门。现在也就蛮好的。我自己现在都找不到门在哪里?还能怎么把他引到门里面来呢?”</p>
林辉听到曾正全这话的时候,一瞬间突然有点儿想哭。</p>
林辉可能觉得自己是最能理解自己老师曾正全的人,所以他此刻很了解曾正全的心情。只是,他觉得可能自己也不能完全理解曾正全的心情,因为至少林辉觉得,自己在整件过程中,是完全的被动的,无辜的。</p>
但是曾正全他?</p>
是他为了一个陌生人,把一切都给暴露出去的。所以才导致了那么多人的死亡,即便后面那个小孩子的家属给他道谢,给他曾正全说再多对不起的话,也不能再挽回这件事实。</p>
可能曾正全的初衷没错,他做的事情也没错,但他还是错了。</p>
虽然没人会去责怪他,至少没人会明面上地去责怪他,但是他自己只要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不懂是非的人,自己的心里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p>
林辉想要开口讲些什么的时候,曾正全自己主动地把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去了:“现在几点了?哦,时间也不太早了。”</p>
“林辉,那你先休息,我和何院士与小陆自己去吃个饭,就不用你和黄栩来安排了。”</p>
“我们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吃点,还能随意一些。”</p>
林辉想了一下,就说:“那老师,您等会儿和何老师找好了地方之后,再给我打个电话吧,我安排人来接您。”</p>
“不用了,你不用操心这么多,我是你老师,在魔都我熟得很,就算是摸着黑走回去,都能走得到想去的地方。”</p>
“何老头,那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啊。”曾正全对何院士发出来了邀请。</p>
“好!”何院士就点了点头。</p>
何院士是开车过来的,曾正全是坐车来的,陆成也是开车过来的,不过何院士和曾正全都默认了陆成没车,就邀请他一起上车,然后何院士就直接把车开动了。</p>
似乎两个人并不是像之前所说的那样,是真的随便去找个地方吃饭,而是早就有了目标,只是没有当着林辉的面,说起而已。</p>
陆成也不知道最终何院士到底是开到了哪里,反正最后就是进到了一个比较幽静的庄园里面,然后何院士就和曾正全两个人先后点了菜,而且还邀请陆成也点了一个菜之后。</p>
何院士问道:“小陆,能喝酒吗?”</p>
陆成点了点头,谦虚道:“能稍微喝一点。”</p>
其实陆成的酒量还是比较不错的。但是话不能讲满啊,特别是在上酒桌之前。</p>
“那就先来两?差不多了吧。”</p>
陆成听了稍稍一惊!两瓶可就有两斤了啊,分下来每个人都有六七两了。</p>
曾正全笑着说:“谁怕谁啊?”</p>
酒菜都点好之后,曾正全就和何院士两个人一起回忆起了往事来。两人又说有笑着,大多都是陆成的父亲可能都还小的时候,他们才大学那会儿的事情。</p>
陆成就只能全程陪着笑,然后不断给两位老头的茶杯里面舔着茶水。</p>
终于,饭菜都上来了之后,由何院士首先给陆成开了小课班,讲的内容非常散乱,大多与运动医学有关,讲的是运动医学的框架,当前的壁障。</p>
然后何院士讲完讲到了口干之后,曾正全也开始学着何院士,讲了一下骨病科的框架和壁障,以及该注意的东西。</p>
两个人讲的内容都不是特别多,所以本来陆成已经做好了聚精会神的把式的。都没做一会儿,曾正全就停下来了,酒菜上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