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白神不守舍的回到客房,隔着房门就听见屋内传出弟弟痛苦的哀嚎,夹杂着云潇不怀好意的咯咯轻笑,让他忍不住好奇的加快脚步推门而入,见他来了,云潇脸上的笑就更加放肆了,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
萧千夜是脱了上衣被迫趴在床上,腰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在焉渊之地一战过后再度裂开,伤口向外泛起,皮肉都因剑灵特殊的材质而变成紫黑色。
萧奕白本就担心他的伤势,这一眼看的更是着急,他的肤色变得比正常人要白很多,但是这种白却隐约透着一股寒意,好似一块寒冰,从内而外散发着阵阵阴寒,凶兽的特征在弟弟的身上要更加明显,而在帝仲离开之后,越来越难以控制。
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假意把他按住不让乱动,指尖的触感也是冰凉的,体温这种东西,真的已经彻底从他身上消失了。
倏然有些难以描述的失落,萧奕白转身回到窗边坐下,云潇倒是笑吟吟的,一手捏着一罐药膏,另一只手把萧千夜按在床上抹着药膏,笑道:“大哥来的正好,快给我评评理,好心给他涂药,他还不愿意,你看看这腰伤本来就没好,折腾一下更加严重了,还要嘴硬不肯涂药!”
萧奕白一听就知道原因,还是故意板着脸问道:“为什么不好好用药?你想下半生都坐在轮椅上度日吗?”
“我是不会给你推轮椅的!”云潇见缝插针的补充着。
“我不想受那家伙的情!快拿开,我本来不需要药也能很快就能自愈,不差这几天时间。”萧千夜趴在床上,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紧紧咬牙,云潇在伤口上涂着药,不让他乱动,没好气的骂道,“大哥你看,他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你管人家说什么,伤治不好疼的还不是自己?送到眼前的灵丹妙药为什么不用,你就是想和他发脾气,哪怕想一刀砍了他,也得先把自己身上的伤病治好了再去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别理他,先上药。”萧奕白也不管弟弟嘴里在嘀咕些什么,笑道,“青姑娘还在外头煎药呢,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青姑娘或许是好心,风冥肯定不是!他一看就是没安好心,那家伙是上天界的人,你们不要太信任他。”萧千夜歪着头瞪着大哥,还想争执几句又被云潇一把按住,她故意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看着他忍着疼憋得一脸通红还死不松口的样子,心中又气又好笑,“他是没安好心,可是这药青依都检查过了,不要嘴硬了乖乖趴好。”
“我……”他气的全身绷紧,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腰上被云潇用力捏了一下,顿时疼的脸色发青倒抽了一口寒气,只得趴着不动,云潇板着脸压低声音,训道,“还要嘴硬,是不是真的不疼了?”
“不、不疼了。”显然不想在这种时候落下风,萧千夜瘫软在床上,半个脸都因剧痛而扭曲恨不得埋入枕头中,但嘴里还是严守着最后一丝固执不肯松口退让半分,云潇的神态很轻松,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他青白交织的脸色,故作淡然的说道,“真的不疼就好,我又不是大夫,给你上药下手没点轻重,你不疼就好。”
她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加重手头的力道,萧奕白在一旁看的心里直哆嗦,要知道弟弟的腰伤是被剑灵捅穿身体,虽然没有直接割断腰椎,但是在那种近距离的重击下肯定还是伤到了骨头,眼下他满头都是冷汗,云潇还在伤口上暗暗用力抹着药,但就算如此,他也还是一声不吭紧咬着牙,就是不肯服输。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还是云潇先心软,放缓了力道凑到他眼前,笑嘻嘻看着满头大汗的人:“好了好了,外敷的已经涂完了,一会把熬好的汤药也喝了吧,你呀……死脾气真不可爱。”
萧千夜尝试想坐起来,但是他一动,腰上就好像被利刃割过,反而比之前痛的更加厉害,云潇连忙按住他,认真的说道:“都说了不要乱动,我刚才问过青依了,她说这药单是西王母时期流传下来的秘术,用的材料也是世间罕见,有几味药引她在谷中尝试种植了好久才得到一点,这次全拿出来给你用了,这东西能帮助血肉重生,但是过程会有些疼,别乱动了,听话。”
这样温柔的话,还有轻轻按抚着身体的那只温暖的手,都让他情不自禁的心软下来,莫名点头:“好。”
萧奕白总算松了口气,弟弟骨子里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尤其是面对云潇,真的是毫无办法。
萧千夜下意识的扭头,看见云潇的脸上挂着一丝微妙的笑意,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外衣披在他身上,这时候风青依也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来,递给她:“已经煎好了,快服下然后好好休息吧。”
“谢谢你,青依。”云潇连忙接过来,风青依脸颊一红,眉头慢慢又拧在一起,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事情,她支支吾吾半天,瞅了瞅萧千夜,又瞅了瞅萧奕白,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忽然就对着三人深深鞠躬,云潇一惊,只听风青依的语气里带着哽咽,低低说道,“你们不要和师父生气好不好,我再也不让他说那些胡话了,师父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不要和他生气了,好不好?”
“好好好,我才没有和他生气呢!”云潇吓的语气都走了调,赶紧给萧奕白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萧千夜扶起来,然后立马端着药小跑到床边,皮笑肉不笑的用勺子喂过去,“他也没有生气,早就在等着这碗药了呢!”
风青依看着一脸虚汗的萧千夜,总觉得对方的脸色有些微妙的违和,她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