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云潇起床的时候,天澈早已经带着药物离开了,云潇木楞的坐在后院里,抬着头目光迷离的看着冬日的阳光,整个人有几分无精打采,又有几分沮丧失落,萧千夜端着汤药递给她,用力晃了晃脑袋笑道:“师兄说你每次被吵醒都会发脾气,他可不敢吵你睡觉,所以没打招呼就走了,你快把药喝了,天气这么好,一会我陪你练练剑如何?”
云潇接过汤药,心中似有感慨,小声说道:“原来普通人生病这么难受,我从来都没有生过病,总以为只要吃了药睡一觉,很快就会痊愈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认真喝完了药,虽说是乔羽特意更改过配方,但一口闷下去还是有苦涩泛上唇齿,云潇嫌弃的拿了一颗糖塞入口中,萧千夜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挽起了一个轻淡的笑:“我记得你从小就要按时吃药,怎么还没习惯啊?”
云潇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回答:“可我也不是因为生病才吃药的呀,当时还不知道身体里的火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它很不稳定,所以才要靠吃药压制,除此之外,我没有生过病嘛。”
“那就乖乖吃药,快点好起来,以后别大冬天的跳海里游泳了,出门也要多穿件衣服。”萧千夜一边唠叨一边动手将昨天买回来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又将剪纸窗花有模有样的贴好,云潇乐呵呵的看着他,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两人一起在院子里布置起来,没一会萧奕白也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精致的木盒,笑着招呼她过来,“弟妹气色好多了嘛,这是今年倾衣坊的新品,皇后娘娘专门为你定制的,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给我的?”云潇又惊又喜,木盒里放着一条火色长裙,层层叠叠好似流动的火光,再点缀上细闪看起来格外耀眼,她受宠若惊的拿出来在身上比了一下,忽然脸上掠过一丝失落,小声嘀咕,“我病了十几天已经赶不上她们的练习进度了,皇后娘娘送给我这么漂亮的衣服,可惜我也穿不上了。”
“谁说的?”萧奕白不由反驳,微微皱皱眉奇怪的看了一眼目光闪躲的弟弟,嘀咕,“年宴本来就可以带家属的,不上台表演,你可以在下面给她们鼓掌嘛。”
“真的?我可以去吗?”他的话音刚落,云潇的脸色似乎稍稍一顿,但立即又被灿烂的笑容所替代,萧奕白这才瞪了一眼弟弟,骂道,“你没告诉她?”
“我……本来也不打算参加。”萧千夜心虚的转过脸,听见两人异口同声的质问,“为什么?”
“难得在家过年,不想出去应酬。”他继续挂着灯笼干脆也不找理由了,云潇后知后觉的呆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气的一跺脚,“为什么不去,你明明说还要让兄弟伙给我喝彩的!”
“可你生病了呀。”萧千夜强词夺理的争辩,“你自己也说赶不上她们的练习进度,你不能登台表演,我当然也不去。”
萧奕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自然知道他只是在借口开脱,于是慢条斯理的补充:“这几天军阁的将领陆陆续续回来了,你也不和他们小聚一下?知道你在,霍沧和青阳也一起过来了。”
一句话说到他心坎里,萧千夜本来还在高抬着挂灯笼的手情不自禁的微微一滞,萧奕白瞥见他沉默不语,赶紧趁热打铁的劝道:“正好带弟妹去玩玩呗,我听说镜阁安排了不少节目,什么歌舞戏曲之类的,有些还是从海外传来的,大过年的闷在家里多没意思,到时候外面锣鼓震天,你一个人在院子里喝西北风?”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大哥,又看了看大哥身边期待的云潇,终究还是心头一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年宴是按照中原的传统,在除夕这天举行,一大早整个帝都城的红灯笼都被灵术点燃,从高楼到街市,一盏一盏衬托着节日的喜庆,云潇换上新衣服,美滋滋的在萧千夜面前转了几圈,又对着铜镜几次检查了妆容,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又问生怕有什么地方会失礼,他只是笑呵呵的让她别拘束,自己则犹豫的看了一眼柜子里的军阁队服,几番思索之后还是没有换上。
女人的准备总是格外的漫长,当云潇第十次拿着簪子试戴的时候,萧千夜悄悄溜出房间回到院子里,天边的朝霞如火焰般层层峦峦的铺满视野,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偏偏就在此时,他似乎感觉到脚下的地砖极轻极轻的动了一下,轻微的仿佛只是他的错觉,萧千夜疑惑的凝神,扭头看了一眼走廊上被云潇挂满的红灯笼,灯笼纹丝不动,但烛心的火焰竟然明明灭灭的颤了一瞬,顿时有种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萧千夜不动声色的立刻回房,云潇还在纠结晚上要戴哪件首饰,正好见他进来赶紧抓着他又问了起来,他敷衍的回答着,目光则悄悄落在了桌子的水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