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儒生轻咳一声,起身上前,手捋胡须赞道:“仙家好眼力!过往诸人,但能看出所写何字者,仅尊一人而!”
顾小冬回身微笑道:“认得此字却又算什么?书法大家以字言志,重的是意而不是形!”
中年儒生惊讶:“仙家如此年轻,对书法竟有如此见地!”
“见笑了!”顾小冬揖了一礼:“我却不太喜欢一般书法!卖弄技艺故作风骚,全不如直抒胸意的画面来得生动!”
“世人浮躁,难得心静雅志,错失书法之神髓!”中年儒生连忙回揖一礼:“仙家谦虚霍达一语中的,叫伙计叹服!”
“这幅字让我感兴趣,因为泼墨挥毫,却是以字作画!而且只是一个字,便写尽心意,实在难得!”顾小冬沉吟道:
“早在先秦,诸子便以‘河图洛书’揭示了书画同源的玄机,却仍有无数文人墨客参研不透!”
“不知仙家可看出此字是何心意?”掌柜老叟忍不住抬头问道,目光中隐隐有些激动之色。
“嗯?我说过了啊!”顾小冬回身看向老叟:“默顺风以偃仰兮,尚由由而进之。默者,寂也!”
老叟摇头道:“仙家欲言又止,只是说出了这个字!”
顾小冬微微一笑:“这个‘默’字学问太大了!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候写这个字,所表达的意境当然也有不同!”
“自然是想听听仙家从这幅字里看出了什么!”老叟微眯双目,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火热。
“寂寞!”顾小冬沉声道!
老叟退出柜台,正襟肃容向顾小冬深揖一礼:“仙家大材!老儿昏聩,怠慢失礼,万望海涵!
仙家,请移步!”
顾小冬扬了扬眉,回身看时,沐灵儿和天影都是满眼的小星星乱蹦!中年儒生更是深揖不起,竟连看都不敢看他!
老叟前面躬身引路,顾小冬三人随后上了二楼雅阁……
“仙家请坐!”老叟为顾小冬扶椅侍坐,并亲自奉茶:“我家先生有训在先,但识此字者可以为友,但识此意者可以为师!还请仙家宽坐稍候,学生尚须禀达先生!”
顾小冬揖首道:“请!”
见老叟推开北边阁门,匆匆而去。顾小冬幽幽品茗,沐灵儿皱着眉凑近,猛地在他肩上拍了一记,娇声道:“还装?”
顾小冬喷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无辜道:“我没啊!”
“那字写得跟鬼画符似的,你怎么就看出是个‘默’字?”
“潦草而已,却力透纸背,凝墨厚重,意境深远!”顾小冬文文绉绉道:“唉,好字啊,大海好多水啊……”
天影忍俊不禁,娇嗔道:“你要是再装,我也动手了!”
顾小冬哑然一笑,低声道:“连猜带蒙,默嘛,不语也!”
五大怪物之冯不语!
沐灵儿和天影都瞪大了眼睛,你找这个怪物干嘛?说好的要学习领悟大傀儡术的呢?
顾小冬在唇间竖指,远处传来轻快地脚步声……
“仙家久等了!”老叟满脸兴奋之色:“我家先生有请!”
顾小冬清咳了一声,缓缓起身,正了正衣襟,虚手示请,随老叟从北阁而出。只见拱形楼廊连接了五十丈外另一间楼阁,廊下奇石成林,花团锦簇,亭台水榭,竟是一片园林!
推开一间书房,只见一人身高八尺开外,青竭色长袍,更显身形瘦长,面容憔悴枯黄,正目光炯炯地盯着顾小冬!
掌柜老叟请进顾小冬等人,躬身掩门退出,却守在门外!
众人默然见礼,顾小冬眉头微皱。高瘦老者哑然一笑,微微示意顾小冬等人坐下,火盆上银壶煮水,兀自腾起热气。
高瘦老者不急不徐,以抹布裹起银壶冲泡砂壶醒茶,香气四溢!第一泡茶水洗杯,倒入水槽,这才向顾小冬斟茶。
顾小冬心思细腻,见老者手法讲究,便伸出右手虚握,轻轻叩击桌面,以示敬意!却将沐灵儿和天影看傻了眼,怎么还捶桌子了?站不是坐也不是,只得依样也捶了捶……
老者以手虚请,顾小冬这才闻而浅酌,轻叹好茶……
“在下顾小冬,叨扰了!”顾小冬放下茶杯,微微揖首。
老者面露歉意,摇了摇头,取纸笔写下“冯不语”……
顾小冬点点头,皱眉道:“先生不语,并非故作高深!小冬冒昧,愿请试一脉!”沐灵儿和天影面面相觑……
冯不语微有惊讶之色,轻挽袍袖,以抹布垫于腕背,平伸于桌面。顾小冬拈袖探脉,面色肃然。
沐灵儿端着杯子,大眼睛盯着老者和顾小冬,一饮而尽!
天影拉了拉沐灵儿,眼睛里一片迷茫,沐灵儿撇撇嘴!
顾小冬帮冯不语拉下袍袖,切脉完毕。冯不语起身堪茶,目光更柔和几分,默默望向顾小冬……
“在东街听传闻,先生飞升之前曾以神笔画唇,解脱树妖之困,山民无不感激!”顾小冬沉吟道:“请恕小冬直言!”
冯不语紧皱眉头起身揖礼!
顾小冬忙起身扶住:“那树妖开口能言,散尽妖气,当然不能为祸山民,但此前的业果却报于先生!所以多年以来,先生口不能言,化名不语,虽契合不语山,却也瞒下了隐疾!”
冯不语闻言,绕开茶桌,取出一枚仙灵石,在空中捏爆!
“请仙家救我!”空中传出冯不语苍凉暗哑的声音!
房门突然被撞开,青袍老叟冲了进来,满目惊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