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缓缓收回目光。
他站在亭下,青叶疏疏,错出檐甃之上,天光照下,暗绿一片。
映在眉宇间,有森森冷意。
整个人偏向安静,有淡淡的思考。
“刚才的目光,”
陈岩手拢在袖中,回想刚才自上而下的目光,有一种审视的锐利,令人不太舒服。
太过咄咄逼人,锋芒毕露。
可是奇怪的是,却有熟悉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岩想不明白,在天水界他不可能有熟人的。
风吹来,枝叶摇摆。
缝隙间漏下冷光,晶白如霜雪。
看上去,美丽却杂乱无章,没有头绪。
正如此时的心情。
“古怪。”
陈岩嘀咕一声,不再多想,长啸一声,纵起无形剑,顺着太冥令的牵引,离开乐灵主岛,往外遁去。
湖水浩荡。
层波翻浪,不见涯岸。
一道影子似惊虹掠过,由浓转淡,很快不见了踪影。
八法宫。
飞檐兽面,音生八角。
上面覆盖天青琉璃瓦,冷光一照,自上而下,晕开层层玉质涟漪。
玉光和案上鹤嘴铜炉中的烟气相磨,有一种难言的氛围。
白展堂霜眉低垂,玄色法衣,身后有道童玉女捧着香扇。
他正翻阅符信,面无表情。
殿中一片安静,没有其他的声音。
只有阶下池水起波,蓄翠凝绿,不时有飒飒的风韵。
好一会,白展堂合拢上符信,眸中闪过一缕光彩,喃喃道,“陈岩,太冥宫,到底是什么来路?”
毫无疑问,他是刚刚接到赵子昂的传讯。
对于能够借用界空传送大阵之辈,肯定要多加重视,更何况,对方要去的是向来低调却神秘的太冥宫。
其中到底有何等变化,何等牵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哗啦啦,
这个时候,两道光华倏尔从殿中升起,往上一冲,一紫一青,团团簇簇,莲花盛开,上面各有一人端坐,一男一女。
火真人大红法衣,上绣火焰,熊熊燃烧,整个人的脾气向来火爆,直接开口道,“白真人,可看到金顶峰的传书?”
白展堂自然知道要提的什么事,他点点头,道,“刚看完,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一千三百五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人通过那个界空传送阵来我们天水界。”
“白真人记得很清楚啊。”
三人中的女子面容清婉,不精致,不清纯,不霜冷,给人一种邻家的感觉,她用手把玩着垂下来的青丝,道,“我们都知道,金顶山上的界空传送阵的入口是在苏台界的真阳派掌握中,难道陈岩是真阳派的人?”
“可是要是真阳派的话,他们去太冥宫又有何事?”
“真是看不明白啊。”
真阳派在整个玄元上景天中都是鼎鼎大名的宗门,庞然大物,不是他们这种偏僻于天水界的一般势力能够比拟的。